“沉睡船不是船,是一艘飞艇。 ”
我在电脑上敲下这行字后,就陷入了不知该从头写起的状态。关于沉睡船的资料我已经找了一个星期了,下个星期三就要交稿了。面对这样一个都市传说,虽然众说纷纭,但是我始终没有找到乘坐过这艘船的人,自然也就没有有说服力的内容。
我就这样盯着电脑上干巴巴的一行字,或者去文件夹里随意翻阅沉睡船的资料,直到五点半下班回家。
我关上电脑,拎着包走出公司,一阵略带寒意的微风瞬间让我神清气爽不少。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如深海,只有圆月十分明亮,星星们都很黯淡,没有出现。
地球真的会在两年后毁灭吗?科学家若干年前就已经郑重提醒:请在日历上圈出2036年4月13日,这一天有颗小行星很有可能会撞上地球,一旦惨剧发生,它将变成很多地球人的世界末日!这个二十多年前的末日警告最近又被拿出来说事了。关于小行星撞地球,科学家们最近又给出了一个看上去很小很小但是在他们看来很大很大的可能性。但是大家似乎并不太紧张。毕竟经过2012年的末日论,信的人早就做好万全准备,认为命中注定只是早晚,不信的人依旧照常过日子。
我其实是持无所谓态度的。不管以后怎样,现在不还是得照常过日子,假设世界末日真的来临,我也不认为所谓的提前准备是会有效果的。上帝并不会优待任何人。
末日警告被重提之后,十年前曾经名噪一时的沉睡船也被重新提起。这是一艘很神奇的船,如果你想上船昏睡个好几天即可联系他们,他们会带你上船。那段时候人们都很喜欢抬头看看天上有没有飞艇。
比起那遥远的世界末日,我现在真正头疼的是我们家卫生间又被淹了,一定是楼上那个性格古怪的老太太浴缸放水又忘记关了。衣服也来不及换,我赶紧跑上楼敲门。
当初就不应该贪便宜,选了个这么旧的小区租房。
“老太太,你水又忘记关了!”我一边按门铃一边大声地喊道。没办法,老太太耳朵不太好,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听见。
她依旧是慢悠悠地过了半天才来开门。这一次,她依旧躲在半扇门后和我说话,只是这次,气焰没有往日嚣张。以前,每次我上门,她都理直气壮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做错事情的人。
“你家水又忘记关了,我家又被淹了。”我心累地说到。
“我已经关了,但是还是有水在流。”
“那你打电话叫人来修了吗?”
“还没。 ”
“那先把水管总阀关了呀。”
“我忘了。 ”
我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忽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独居的孤僻老太太不与人往来,忘性大,用冷脸面对任何人,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也还是会手足无措。我想起了一个人住在老家的奶奶。
“我下去帮你关了,明天叫人来修吧。”说罢,我就准备转身下楼。
“等等。”她忽然叫住我,身子往外探了探,“关了总阀,能不能上来陪我坐会?”
我有些诧异。她向来是把“请让我一个人”和“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这两句写在脸上的,突然像个失落的老人希望得到些陪伴,这转变如此之大,以致于我没来得及细想,只好木讷地先点了点头。
我在楼下关阀门的时候还碰到了王叔。
“小秦啊,你家漏水啦?关阀门?”王叔问我。
“没没,不是我家,是楼上老太太家。”
“方奶奶家啊,难为你了。多帮一下是一下吧,邻里邻居的。”王叔眯着眼睛温柔地说道。
看看王叔,这才是慈祥老爷爷的样子,经过岁月万事看开的豁达淡然。
当我再次爬上楼去老太太家的时候,我的内心其实是抗拒的。但很多时候,我们不总是这样吗?
我敲了敲虚掩的门,发现老太太正拿着拖把费力地处理溢出的水。鉴于我并不想弄湿我的高跟鞋,也不想管她的事情,“老太太,我还有些工作要做,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弄……”
借口有时候就是信手捏来。每个人都其实很擅长。
老太太似乎慌了,“别别,我马上就好。你站在门口等我一下,别弄脏了你的高跟鞋。我鞋柜里有拖鞋,你可以先换一下。”
我轻叹了一口气,只能勉强继续打开鞋柜,却发现里面放了几双成人拖鞋以及好几双小孩子的拖鞋,它们都崭新干净。我抽了一双女式的,磨磨蹭蹭地换上。
老太太的家有一种说不出的黯淡,屋内的装修也是那种老旧的风格,深色的木质地板因为经常走动摩擦,常走的路径都已被磨淡,留下一道清晰的路痕。可以猜测那个房间应该就是她的卧室。
看她还在弯着腰费力地拖着,我装作客气地问了问:“需要我帮忙吗?”
她头也不回,一只手忙里偷闲向后甩了甩,“不用,不用,你去坐吧。桌上有茶,自己倒。开电视玩会吧。”
不用别人插手,这点倒的确是她的作风。
我拘谨地坐在她的布艺沙发上,屋子里的东西都很老旧了,看上去很久没有置换新的了。我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现在是晚间新闻的时间段,电视没什么好看的。我就打开她的电视应用,想看看全球的新鲜事,结果不小心点开了她的相册。
她的相册被我打开,每张照片右下角的时间都清晰地告诉我,这些都是十年前的照片。那个时候照片里的她要比现在年轻很多很多,每张照片里都有家人的陪伴,他们一起旅行拍的合照,她拍的景色等等。
我还是赶紧关了应用,让电视正常播放新闻了。我看了看她,她没有发现。房间里只有字正腔圆的新闻播音员的声音,和她稀里哗啦收拾的声音。
她刚收拾完,准备坐下来和我说话的时候,门铃响了。看的出来,她有些猝不及防,可能是没想到会有人来敲门。我看着她呆坐着几秒,仿佛在揣测敲门的是谁。
“老太太,有人敲门。”
她反应过来,才赶紧起身去开门。我看到她在开门之后,身形怔住,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随即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们怎么来啦?快进来!”她边说话,边拉开门,同时麻利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要递给他们,但是来人似乎并没有意思想要进门。
“我们只是来告诉你……”
“别站在门外,拖鞋不换就不换,快先进来再说吧。”然后她就拉着来人往屋里请。
“快坐下快坐下 喝茶喝茶。”
我站起身来,有点局促,看着同样身为客人的对方。但是我错了,他们是刚才照片里老太太的家人。
来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中年男人和老太太的眉眼很是相像。
对方没想到家里还有人,神色深沉地看着我。
“这个,这个是我邻居,刚才帮我忙的,我留她玩会。”她讨好似地解释道,然后又面向我:“这是我儿子,他们来看我的。”
我点点头,“你们好。既然你们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用。我们说两句话就走。”儿子有点冷冷地说道,旁边他的妻子拽了拽他的衣袖,应该是觉得他说话太直了。
“别光站着,来来来,坐坐坐。雯雯今天怎么没来啊?”她拍了拍沙发,让他们坐下来,然后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他们倒茶,又去厨房拿了好些干果蜜饯过来,就好像突然来了远方亲戚或者朋友,要好好招待对方。但是她不太敢看他们,她在不停说话,仿佛一旦她停下来,他儿子就会说出什么坏消息一样。
但她儿子还是无情打断了她,“我们就是过来告诉你,马上我们要移民了。你不要再去雯雯的校门口等她了,也不用送东西过来了。”
说实话,她儿子这几句话里透出来的冷让我这个外人都觉得很不舒服。我在这个尴尬的气氛里,也是如坐针毡。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心软要进屋来。
老太太听到这个话之后,原本忙碌的她也停下来了,低着头不说话。
可能是媳妇觉得丈夫说的话语气有些过重了,打圆场道:“妈,我们就是过来告诉你一下。省的你下次跑空了干着急。我们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老太太依旧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怯怯地问道:“你们再也不回来了吗?”
“是的。”儿子加重地说道,然后起身就准备走人了,“话说完了,张琳我们走吧。”
老太太一下子抬起头来,她侧对着我,我看到了她眼底的泪花。
媳妇于心不忍,边起身边说道:“妈,我们走了啊,你自己多保重。”
他们离去的脚步是如此迅速,挽留的话语。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已被重重关上。
我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切发生得太快,我还没消化完这突然发生的情况。老太太靠在门旁的墙上,然后转过身来慢慢走到沙发上,眼神无焦地坐下来,像是还沉浸在刚才的话语之中。
“老太太……”
我不是一个很会安慰别人的人。
“今天雯雯没有来,她是我孙女,长得漂亮,学习又好,还是学校的学生干部,我给你看她的照片。”说着,老太太就按了下遥控器上的一个快捷键,电视上出现了她的相册。那个按键明显较于其他按键要被按过很多次,键上的字母已经快消失不见了。
“看,这就是雯雯。”她朝空挥着手,照片便切到下一张。“这是她最近的,我从她的个人主页上下载下来的。我去她学校,也不怎么能见到她了。 ”
我看到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十分青春的女孩,梳着马尾辫,笑的很开心,应该是同学聚会的场合。
我无端为老太太感到伤感。同时也困惑,为什么她儿子一家和她关系这么差?但我也不好意思问出口,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电视上已经放到他们一起出游的照片,欢声笑语仿佛都能听见。每一个地方的风景都那么好。直到她久久没有挥手看下一张照片。
我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是一张飞机舱内的照片,灯光昏黄,应该是夜晚。座椅前后左右之间都很宽松,每个座椅似乎都是一个独立的小舱。我有点疑惑,这不像是飞机舱内的样子。这张照片轻微失焦,带着一种朦胧的感觉。就像是刚睡醒的人睁开眼,全世界都带着陌生的感觉,忘记自己究竟身处何时何地。
我转过头来,老太太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的职业病忽然犯了,“老太太,这是在哪拍的啊?”
提问的声音消散之后,是没有立即回答的沉默。
“这是在一艘船上……”老太太的声音娓娓道来。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另一半是走上几里路的另一个村的老实人,婚后生活平淡无奇无话可说,育有一子。可就在儿子婚后,老太太已近知天命之龄时,遇上个让她感觉活了过来的男人,一心一意只想跟他走,不顾丈夫和儿子,决绝地抛家弃子只为真爱,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所有人的生活都像破了个洞,呜呜地漏风,每个人都千疮百孔,老实人不堪打击,一病不起,儿子苦苦追寻,却没想到母亲跟别的男人一起上了沉睡船。
等到老太太从船上醒过来的时候,真爱却不见了。万万没想到,真爱只是敷衍同她一起上船,见她意志坚定要睡上个几年,哪舍得大好时光白白浪费,索性提前醒来下了船。
老太太也找了很久,却始终不得踪迹,才渐渐愿意看清冷酷的真相,心上的火终于熄灭了。怯怯地回去想看看曾经的丈夫和儿子,不想丈夫已经变成墓碑上的憨笑,儿子也不再认她这个母亲。
可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比起平淡如死湖和悔不当初,她还是宁愿选择那种五味杂陈地活过。人一生如此之短,何苦不能遂愿?可惜的是,当时的自己太不管不顾,伤了家人的心。老太太越加年迈,越怀念家庭的温暖,无奈已不可得,加上深深的被欺骗和背叛,性子变得越加孤僻,也越加不待见陌生人。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爱情这种东西就是有让人有飞蛾扑火的勇气。但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放着大好时光不过,而选择去昏睡。在我为老太太的故事中沉浸了一分钟之后,猛然发现老太太不就是我找了许久的沉睡船的证人!
“老太太,你是怎么登上沉睡船的啊?”我开门见山,恨不得立刻打开录音笔。
“啊……沉睡船啊?那真是个好地方,或许我现在才应该登船一睡不起……”老太太双目无神。
“那你当时是怎么联系上沉睡船的啊?”我因为急于知道答案身体不由自主前倾,看着老太太。
就在这时,又有人敲门,老太太这回很是敏感,急忙起身去开门,腿脚被桌角磕碰也全不在意。门打开后,她忽的又无力了下来。
“老方啊,刚才我看到你儿子和媳妇上来一下就走了,没什么事吧?”
是楼下王叔的声音。
老太太挤了挤笑,“他们要出国了。以后我谁也见不着了。”说罢,她慢慢走回到沙发,坐了下来。
我和王叔对望了一下,王叔满脸写着对老太太的担忧和关心。而我也只能缓缓吐了口气。
“方奶奶,你没事吧?”
“还好吗?”王叔合上门迈步走到老太太身边问她。
老太太仿佛是回过神来,在我们两之间来回看了一下,“没事啊,没事。你刚才不是问我沉睡船的事嘛,问你王叔,他比我清楚。”
我心里一惊一喜,敢情深藏不露的都在我周围啊。
“王叔,你也知道沉睡船?你也坐过?”我侧过脸来兴奋地问道。
“啊……恩。坐过坐过。”王叔明显更担心老太太,对我的提问回答地很敷衍。
“我啊,我当初为什么会鬼迷了心窍想要坐上你的船……”
坐上你的船?王叔的船?沉睡船是王叔的?想不到啊想不到,前段时间我苦苦搜索信息,却一直都是没什么用的,今天却忽然收获大秘密。我看着王叔。
“老方啊,当初我也劝过你,是你……算啦,算啦,不说啦,也没有后悔药了。”王叔挥挥手,低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一时有好多问题想要问王叔,却又碍于时机不对,不是个提问的好机会。三人一时沉默。直到老太太让我们回去休息。
我紧紧跟着王叔,想找准机会开口问沉睡船的事情。可惜他低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有可能是在为老太太担心。
我跟着王叔到了他家门口,他拉开门欲进去,想起什么又停住转身叮嘱我: “小秦啊,我明后几天正好有事情,烦你照看一下方奶奶,下班回来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她这个人啊,犟……”
“好的好的。那个,王叔,我想问问你沉睡船的事情可以吗?”我赶紧把握住机会。
“船的事啊……这样吧,等我下周一回来,我们再聊好吧?”
王叔眯着眼睛看着我。
“那行吧。您周一回来是吧,那我等您。”
“行的。那等我回来再说 吧,方奶奶这几天就麻烦你照看了。”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想着还有四天就能有听故事了,我很是开心,给自己做了碗面后,收拾收拾也就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我没回自己的家,直接去了楼上老太太的家。毕竟要把王叔吩咐的事情做到不是?结果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难道不在家?又敲了一会,依旧没有人开门。
我只好作罢,回家叫了外卖来吃。一边吃着外卖的我一边看电视。电视的声音被我开的很低,我希望能听见外面人爬楼的脚步声,这样就能看看是不是老太太回来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十点半了。犹豫了一下,我没有上楼去打扰老太太了,闹了个早铃,打算明天再去看她。
结果早上依旧没有人敲门。我有点慌了。不知道她是没回来,还是已经出去了。好在今天是周六,我可以守在家里等她回来。
一整天,我把家里好好打扫了一遍,做了饭泡了茶看了书。天色越暗,我的心越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直到天黑了,老太太家依旧没有人开门,她也没有回来。我商量再三,决定报警。
接下来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方奶奶已经割腕自杀了。在自家浴缸里,浴缸里的水量只有四分之三,没有溢出。
我除了巨大的震惊外,内心充满了自责,如果我能早一点报警,早一点发现,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忽然懂得为什么王叔让我多照看一下,也许他能懂方奶奶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已不堪重负,而我,把别人的嘱托当成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也许以前她的卫生间经常漏水,就是在考虑自杀 ……
警察联系了方奶奶的家人来处理后事。我没有见到他们,不知道方奶奶的儿子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是否会愿意原谅方奶奶。
方奶奶的自杀给小区也带来了各式各样的谈资,不时有人在楼下指指点点。心烦意乱的我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明天王叔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样。他们应该也是很长时间的朋友了,估计也会受不了这件事情。我是主动去敲门告诉王叔呢,还是等他来找我呢?真是要命。
周一我忐忑地下班回家,路上一直在思忖如何和王叔交代。结果见了面,看王叔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我不安地坐在王叔的沙发上,不敢说话。
王叔低着头,深深叹了口气。
“小秦,你也不要说什么了。你方奶奶就是心里放不下事,执拗的一个人……这样也好,不用再遭罪了。”
“王叔,我应该看紧点方奶奶的。”
“谁也想不到啊……”
今天的我实在无法追问沉睡船的事情。和王叔各自宽慰了对方几句,我就回去了。
周三就要交稿的我,明天就是deadline了。
最后一天,以采访为名我下午就回了家,敲开了王叔的门。这次王叔给我讲述了沉睡船的事情。
沉睡船其实和传闻的差不多。沉睡其实是一种人体冷藏技术,每人配备一个独立仓。看报名者想睡多久,决定相应冷藏程度。到了约定时间,再唤醒报名者。当时王叔是有一个小团队,一起管理沉睡船。船上睡眠时间上限是10年,但是从来没有人会想睡那么久。毕竟睡上十年,以现在世界发展的日新月异,醒来时就会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方奶奶想沉睡,其实是包含逃避指责的成分,同时她也想借苏醒来假装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人生。可惜,事与愿违,我们从来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
方奶奶醒来后,迎接她的是一个依旧无常的世界。
“如果真有人想睡上一百年呢?”我有些好奇。
“没有必要。一百年后的世界也依然会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后来沉睡船没有了?”
“因为后来我才想明白,没有必要。”
是夜,我坐在电脑前,黄色的台灯照亮键盘,屏幕上依然是只写了一行的文档,手指悬着。
这时手机亮了,诸多新闻APP同时发来推送:一颗名为“2034QW7”的小行星目前在向地球飞来,五天后地球或将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