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这么匆匆。14年前,我还是个毛头小伙,一脸懵懂与沈阳相会;14年后,我已渐入中年,一脸沧桑与沈阳再会。14年前,一年相处,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和忐忑,与沈阳挥手道别;14年后,一眼相瞥,带着对过去的回忆和不舍,与沈阳再道“再见”。
14年前,我刚刚入伍,分配到了沈阳的一所军校学习一年。从塞外到关外,晃晃当当坐了近40个钟头的火车,人整个散了架。放下行李,安顿下来,到了晚上就寝前的体能训练时间。深蹲、折返跑、百米……心跳骤然加快,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不禁怀疑起自己当初出校门入营门的选择。很快就知道了,这些都是小菜,接着来的强化训练才是大餐。凌晨4点多,队长挨个掀被窝,起来整内务;白天队列、体能,晚上学习、体能,中午休息是别想,身上太脏,人困顿累乏得瘫在地上坐个把钟头。身体和意志真是大的考验,身边不断有战友打起退堂鼓,有2人上交了退学申请。矛盾中,我坚持了下来。
一个月后,转入正常学习。上课、开饭、站岗、值勤,一切正规有序而又些许无聊。我至今印象最深的是那年寒假前一晚的值勤。那天-27℃,我站得是凌晨一点至三点的岗。把能穿上的所有衣服都裹在了身上,与我同岗的战友还违规带了一小瓶二锅头。两个钟头的岗难熬啊,没有遮挡物,北风吹个不停,四周都是前两天下过的寸许的积雪。开始还用手擦擦淌下来鼻涕,后来也就没了知觉,任他去吧。三点下岗,一直到六点起床,再也没有暖和过来。人真是奇怪,那个时候看起来痛苦得不得了,现在想起来,满心满脑都是甜蜜。
14年后,我因出差从沈阳路过转车,大雪封山,高速封闭了,只好走下路。巧的是,一路走来,都是熟悉的地方。这是抚顺,我们当初拉练到这里,参观了雷锋团,在一个小学校里住了一晚,第二天返回,那次,许多战友磨裆、起泡。这是植物园,哦,现在叫世博园了,我们五一、十一的时候来过两次,小鸟出笼啊,兴奋无比。这是东陵,来过两次,每次都说,看过了这儿,沈阳就不白来了。这是沈阳农大,当时正巧有个高中同学在这儿上学,我请了半天假去找他,倾诉的都是泪水……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相遇,就像跨越千里来见恋人,即使一眼,心里也都是温情。时常想,如果没有到沈阳上学,我会到哪呢?如果我也没有坚持下来,现在我在干什么?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磨炼,我会怎样呢?如果,如果……尤瓦尔·赫拉利说,“人类在历史上一直不断重蹈覆辙,道理都相同:因为我们无法真正了解各种决定最后的结果。”整个人类如此,个体又何尝不是呢?
对于我来说,沈阳有着特殊的意义:她是我到过的最北的城市,是我真正踏入社会的第一个城市,是我人生转折的城市,是我最青春的城市。在这里,有我的汗水、泪水、血水,我的青春和梦想发芽于此,我的军旅人生的第一把养料来源于此,这里是我生命中永远无法割舍的部分,心底里永远最柔软的部分。
再会沈阳,再见沈阳!我还会来寻找青春,寻找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