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决意逃离文工团,但是她那来自童年的渴望关爱的心和少女的特有的虚荣心,迟滞了她的脚步,最后,她被文工团抢先一步抛弃了。
简单讲,事情是这样的:
1978年国庆期间,文工团赴阿坝为即将被解散的骑兵团和军马场演出。这是一次政治任务,主要目的就是安抚被解散官兵,确保稳定。不巧,一个重要舞蹈节目的主角第一天走台就崴了脚,团里便找早已主动边缘化的小曼顶上。小曼一开始不干,装病,还在体温表上作假。团里急了,团长(电影里是政委)亲自出面做工作,一群人围着小曼嘘寒问暖,轮班照顾。这种待遇,过去只有林丁丁才有,即使是她童年时,也只从母亲那儿享受过一次,因此,她十分珍视,沉浸在这种虚幻的关爱中,完成了演出任务。
但是,中途,随团保健的卫生员通过军马场站医院的护士,识破了小曼的作假,报告了团长。团长为了演出的继续,没有揭穿小曼,而是继续配合她,表扬她“轻伤不下火线”,在部队引起强烈反响,为保持部队稳定贡献不小。
小曼这种做法是危险的,因为一旦传入部队官兵耳中,会使他们感觉被骗,从而引起混乱,这是团长把这事压下来的主要原因。同时,她让团长作配角,陪她演了一出苦肉计。这些,在团长眼里都是不可饶恕的,因此,演出一结束,就被下放到野战医院作护士。
这事儿,看电影的观众评论几乎一边倒地为小曼叫屈,认为是小曼没关系没后台,连团长都排斥她驱逐她,但鉴于我上段说到的危险,平心而论,团长并没有错。不要说部队面临那样的形势,就是一般民间团体,恐怕也容不下。至于说把她送上了战场,那不是团长有意的,他无法预见后来的国际形势。所以,我一开始就认为,小曼装病有她的心理基础。而这,又是因为她有那样的童年,那样的童年又是因为那个荒谬的时代。因此,即便小曼所为欠妥,我们仍不妨为她泪目。
中越战争(小说里并不避讳,电影将它模糊处理,这使90后00后们有点无感)将小曼拉上了前线,经历了一次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小曼成了英雄,但随后精神分裂了,但引起精神分裂的不仅仅是战争的残酷,还有英雄这个符号,对刘峰从英模到跌落遭放逐和父亲受批判直至消失的记忆。因此,电影对小曼的精神失常的交待和治愈都有失简单(甚至错误,因为以小曼在文工团经历的痛苦和她对文工团的厌弃,文工团的节目只会火上浇油,不可能将她唤醒),大大削弱了小说原有的批判性。
小曼治愈,和刘峰重逢,是因为她住院期间,他去看过她,并留下了联系方式——或许他相信她会治愈,或许这是她治愈的一个因素。他们相约去看陵园中长眠的战友,他们短暂相守(仅仅是相约相守,尽管“那杂七杂八的感情中是有些爱的”),如果说他们也有芳华的话,应该是在这些时候,只是他们都不再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