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来信(二)
信寄出去后一周、两周,他没有收到女孩的回信。他既有几分失落,又觉得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没有回信就是最好的。
一切好似回归了平静,日子还是像以往一样过着。
转眼,放假了。有一天,他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呆住了,是她,女孩。他招呼她进来坐,女孩说:“路过,顺便来看看。”女孩没说什么特别的,也没提他写去的信,坐坐就走了。
女孩走后,他一下觉得摸不着头脑。他想可能是自己误会女孩了,不论从女孩之前的信还是今天的表现,都没表露出喜欢他的意思啊。他越想越觉得是自作多情误会人家了。
他关了电视,出门,他想出去清醒一下。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不觉走到电影院门口,他突然想起,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跟那些想追女孩的男生在电影院门口苦等女孩出现的情景。那时候,班里大部分男生都喜欢女孩。经常,电影院搞什么活动的时候,大家都相约在电影院门口,期待着女孩的到来。可是,没有一次等到过。
他搞不懂,那时为什么大家都会喜欢那个女孩,她长相并不是最出众的,甚至说比较一般。他想想可能是因为她学习好又总是乐于助人,老师们也都喜欢她。
他走进电影院,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他想起上学时,跟女孩接触并不多。映像最深的是那年冬天,一个同学生病住院了,女孩身为班长,带着他们几个同学去医院看望。回家的时候,他们走小路,路很滑,他个子大走在第一个,女孩走在后面。走到一段下坡路时,他转身牵女孩,女孩迟疑了一下,他就傻笑着等,最后,女孩还是把手递给他。他就那样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着女孩回家。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回想这些。但是,想完这些,他又想到自己误会女孩了,内心竟有几分失落。
他又抬头看天,太阳还是那个太阳,还是他们小时候的那个太阳。真是奇怪,每天都是同一个太阳,但每天都又是新的一天,每天又都会成为昨天……是的,他站起来告诉自己:“昨天的事就留给昨天吧。”于是,他快步走回家……
在家待了一个月后就开学了。
开学后,他被安排去校外两月的实习。
等他回到学校的那天,隔壁班的同学递了两封信给他。他接过来一看,两封都是女孩写的。她怎么又给自己写信。来信的内容也简单得不得了,那些话他早已背得,总结起来,不外乎就是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没有给女孩回信,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跟她说些什么。只是他的内心又开始起了波澜,女孩的身影又时常浮现在脑海里。
紧接着又是第二轮校外实习,所谓的实习就是在电厂里干最累的活,累到回宿舍碰到床就可以沉沉地睡去,根本没有时间去思索任何事情。
实习结束,回到学校,不出意料的又是两封女孩的来信。
第一封仍旧是鼓励他的话语,可是第二封的内容有些令他紧张了。女孩在信里说马上要升入高三了,学习压力比较大,希望他能回封信鼓励一下自己。他看完信就愣住了,回信要怎么写呢,鼓励她,怎么鼓励。
他回到寝室,在书桌前坐下来,找出信纸,提笔后却实在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写信,对于他这个语文不好的人来说,真的太难,而且此刻,要写的是一封鼓励学霸的信。
他坐了半天,好不容易写下几句话。可是,不一会,他又撕掉,准备重写。就这样,垃圾箩里不停地吞噬着他丢进去的一堆纸团。
那一晚,注定又是在酒精里度过的。只有在醉酒的片刻,他才觉得自己从这个漩涡里暂时解救了出来。当然,酒醒后,仍旧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生活要面对的何止眼前这点事。生活不是信纸,写得不好就可以随意撕掉,很多时候,生活都需要从一开始就认认真真地去书写。不过,生活也可以像信纸,写得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撕了重新来过,只要肯努力,什么时候都不算晚。但是,生活对于他,好像就是那一次次被撕掉的信纸,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写不好。
又是一个酒醒的下午,他摊开信纸,匆匆写下一行字:“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不要再给我写信了!”写完,他快速地装进信封,贴好邮票,叫哥们马上帮他丢进学校的邮箱。然后,他又拿出女孩的来信,想一把火把它们都烧掉。他把打火机按开又灭掉,然后又按开,这样重复着。最后,他把打火机从窗户里丢了出去,站起来去卫生间。他用水冲了把脸,然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张连自己也看不懂的脸,明明是自己,可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陌生。 出来,他又把那些信收好,放在书柜里。
过了两周,那封寄出去的信居然被退了回来,原因是查无此人。他很纳闷,仔细核对了地址班级,都没有写错啊。他把退回的信撕得粉碎,丢进垃圾筐。他多想把他那颗迷茫的心也一同丢进去,然后装进垃圾车,最终葬身于荒野,没有人可以找到。
正面临毕业实习,他又出去了三个月。等他回来时,他专门跑去学校的收发室查看,可是没有一封信是他的,他有些许失落。
那晚,他在书桌前坐下来,居然很想很想好好地跟她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