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伪君子和真小人,到底哪个更可怕?

武侠无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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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不群在《笑傲江湖》一书中,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外号“君子剑”,看来正气凛然,大篇道理,德高望重,但是在这些外貌之下,却是私心极重,诡计多端,心怀叵测。本书一开始,岳灵珊会在福州西部的小酒馆出现,就是他刻意的安排。

所以,岳不群是一个伪君子。

第一次接触岳不群这个人,很难下定论,曾如是说:“以他的行为而论,自然是个下下人物,但在他这一类的伪君子之中,他却又是上上人物。”

关键,不在于岳不群这个人,而在于伪君子这类人。什么才是伪君子呢?一般的解释是:这个人说一套,做一套,就是伪君子。这种解释,显然不够,伪君子不是那么简单。

要知道伪君子究竟是怎样的,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明白的,相信天下对于伪君子的最佳说明,就在《笑傲江湖》之中,将《笑傲江湖》从头到尾看一遍,特别注意有关岳不群的部分,就可以知道什么是伪君子了。

假定各位已看过了《笑傲江湖》,也知道了什么是伪君子,我就可以来讨论一下伪君子这类人了。

曾经有人这样问过我,伪君子和真小人,到底哪个更可怕?其实都挺可怕的,可能好多人感觉真小人更可爱一些,因为他们起码卑鄙得真实、坦诚、不装,将人性中最无耻的那一面完美地展露在你的面前,你可以防着,所以你感觉他可爱,不过你只是觉得防人之心这点可爱,并不是认为这类人可爱,而伪君子是防不胜防啊,没准你平时最亲密最相信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背后捅你一刀,这是最难以接受的,从这个角度来讲,伪君子更可怕。

这个结论是肯定的,深一层,伪君子可怕在什么地方呢?可怕在他小人的真面目,总有一日会暴露出来。

世上有一种论调:宁愿真小人,勿取伪君子。这种说法,其实很值得商榷。

伪君子的可怕,既然是在于他小人的真面目终有暴露得一天,那么,到了那一天,他也不过是一个小人而已,又如何可怕得过一直以小人面目出现的人?伪君子至少还有一段时间,是在伪作为君子的。

岳不群,是伪君子的典型,余沧海,是小人的典型,两者相比较,无论如何不能说岳不群比余沧海、木高峰、左冷禅等人更可怕。

伪君子比真小人容易对付,真小人摆明了是小人,六亲不认,无法对付。伪君子摆出来的面孔是君子,用君子的办法对付他,他还要尽可能伪装下去,不想扯破面具,因而也无所顾忌,不敢做到绝,这就是伪君子的好处,尽管他心中不那么想,可是他还是无可奈何,非那么做不可,那就容易对付得多。

所以,宁取真小人之说,并不很对。或者,伪君子使人防不胜防,因为他带着假面具在骗你,使你无法识别。当然,并不是说伪君子可爱,伪君子可恨得很,并且和摆明了是小人的比较起来,可恨程度低一些,真小人摆明了来豪夺,宁愿给伪君子巧夺了。

岳不群是伪君子,毫无疑问,所以林平之才得保性命,所以令狐冲才得保性命,如果岳不群不是伪君子,是真小人,林平之、令狐冲之类,早就命丧在他的“小人剑”之下了。

伪君子的心情,应该是十分痛苦的,人生完全像是在做戏一样,做的,讲的,要和心中想的完全相反,人家简简单单可以做到的一件事,他却要拐弯抹角,大费周章,才能达成。

这样辛苦的一种生活方式,偏偏世上有那么多人要这样做,真是怪事一件。

岳不群在开始练了《辟邪剑谱》之后,声音渐渐变尖了,胡子渐渐脱落了,这是“挥刀自宫”的结果,但是这种生理上的变化,对他心理上的影响,却并不大,岳不群还是岳不群,他也没有去喜欢男人,也没有变得更阴险一些,一切还是按部就班,照他的计划行事。由此可知,岳不群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一般来说,这种性格的人,都比较深沉,岳不群就是这类人。而他又极度热衷,一个深沉而热衷的人,就注定只好是伪君子了。

说因为岳不群是伪君子,林平之才得以保住性命,见以下林平之的话:“......他几次三番查问我对你如何,便是要确知我有无自宫。假如当时你稍有怨怼之情,我这条命早已不保了。”

岳不群有杀林平之之心,但是他用的是伪君子的办法,不是真小人的办法,他还要查问,还有顾忌,若换了是余沧海、木高峰或者左冷禅,林平之还能苟延残喘、去连辟邪剑谱吗?

这当中,其实还略有破绽,林平之练成辟邪剑法,和岳不群的时间差不多,两个人在差不多的时间自宫,生理上变化引起的现象,旁人可能不易察觉,但同样也在发生变化的岳不群,又是这样精明深沉的人,似乎不必去盘问什么,就应该可以肯定知道了,何必再去盘问女儿呢?

岳不群要杀令狐冲,是他自己在真面目暴露之后说的,那时,他没有必要再说谎,讲的正是他心中对令狐冲的恨意:“那日在黄河舟中......我已决意杀你,隐忍至今......在福州你落入我手中,若不是碍着我夫人,早教你这小贼见阎王去了。当日一念之差......”(一四九八页)

岳不群“隐忍”、“碍着夫人”,都是伪君子的行为。他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后悔自己“一念之差”,差,就是差在他不再做伪君子,要做真小人了。令狐冲能保住性命,全靠岳不群是伪君子。

任盈盈后来,骂岳不群为“半男不女”的“鬼怪”,那是受了东方不败的影响,其实,岳不群在中年之后,再挥刀自宫,女性的倾向,未必见得显著,对他的性格,影响也不大,不像东方不败那样厉害。

最后,岳不群服下了“三尸脑神丸”,再有花样,也玩不出来了,大抵,只好“低头拭泪”了。

岳不群,是伪君子的典型,是伪君子中的上上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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