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见一位台湾的老教授,年过半百,却满头乌发,状态显得很是年轻,当然,或许也是染过头发的缘故。我近日凌厉焦躁,凡事都觉得摸不着头绪,觉得前途渺渺,也不便在教授面前多言。
教授倒很是活泼健谈,问起近来的状况,我搪塞答过,反而教授兴奋而热情地向我展示他近期的研究成果,还用了许多先进的互联网技术,一个年过半百的教授,一个未曾在互联网中浸淫的人,在知天命的年纪里开始折腾起人工智能,很是令我吃惊。
教授似乎对什么都很感兴趣,对年轻的生命有着谦逊的态度,总说着,要向年轻人学习,毕竟,青年才是未来嘛。
在教授面前,顿时觉得自己老了——在还够不上年纪的时候开始有着卖老的前兆,不愿谦卑地固执,因着自己的懒惰数落着旁人的愚笨,想做而未做的事情都归结于客观现实,越来越自怨自艾又踟蹰不前。
我好像是青年,却缺了些激情;
我好像是青年,却少了些无畏;
我好像是青年,却亏了些果敢。
我好像是青年,但总觉得自己老了,曾经嗤之以鼻的无聊安稳竟在某些忙忙碌碌中开始倾羡;
我好像是青年,但总觉得自己老了,曾经拼死抵抗的世故人情竟在一些场合被我别扭而尴尬地用着;
我好像是青年,但总觉得自己老了,曾经不甘不愿的委曲求全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人生大抵如此告诫自己。
他们说,这是长大,这是成熟,可我的内心告诉我:我是老了。
我不再追逐天边的风筝,不再无目的地疯狂,不再坚持内心的执着,不再期待未知,不再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那么特别,那么独一无二。
我摸着自己凸起的小肚腩看着胖胖的别人安慰自己还不是个大胖子,所以,顺便也看齐了别人的缺点告诉自己还不是最差的那一个。
我抱着放满枸杞的保温杯叫着要养生,所以,顺便将自己的人生也束之高阁让它一起慵懒地如泡在温水中养着了。
在每一个朝阳升起的日子,昏昏沉沉地从床上挣脱爬起,浑浑噩噩地忙完一天的工作,最后不知所谓地刷完搞笑的段子,在一个个短视频的声音中再次睡去。
而我,在慢慢习惯这种生活,我的身子懒了,总不能按着每一天的闹钟铃声起床。我的步子慢了,每一个想做的计划总在推脱中延后。
我想,我是老了。
然而,这不是我想要的样子。
我可以接受平凡的人生,却不能接受,把庸碌当做平凡的自己;
我可以接受梦想与现实的距离,却不能接受,嘲笑梦想幼稚的自己;
我可以接受随着时间老去的容颜,却不能接受,在蹉跎中老去的自己。
我还正当青年,不该在焦虑中迷失,不该在温床中度日。
我还正当青年,该去奔跑,去改变,去欢笑,去梦想,去迎接每一个未知的明天。
我还正当青年,在肉体还未腐蚀的年纪,为什么要让我的心,早早老去。
我看着教授的脸,听着教授讲着他的经历,脑海中开始浮现人生的无限可能,仿佛充满鸡血般地激情。我告别了教授,走在阳光洒满的道路上,觉得自己又是一个崭新的自己了。
晚上,我把见了教授的过程写在日记本里,把那些壮志凌云写在日记本里,我觉得,自己又是一个青年了。
第二天,七点的闹钟响了,我习惯地按掉它,继续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