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人生过去的二十几年没有能够学会骑车,巨大的遗憾感和期待,让我在学会骑车后深深的迷恋上它。这是一种无法与别人分享的感情,因为无人知道这带给我的满足感。
我记得我幼年时曾经一夜做梦,梦到自己学会了骑车,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破旧的车,骑着在山峦与墨色天空的交接线上颠簸,就像骑在抽象派的画里,滑稽的充满了喜感。记得分明,梦里月色如注,我与自行车是唯一在动的光景,一夜就那样在梦中骑到天亮。
天亮后,我在床上呆坐良久,深深的相信自己学会了骑车没错,那种双手握把,风从耳边飞过的感觉历历在目,让我恍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穿着睡裙,简单束了辫子,出门找来邻居玩伴的自行车,骑上去的那一刻,发现自己还是不会。巨大的失望与遗憾裹挟了一个小个子的女孩,她竟然没有想过去试一试,骑一骑。那时候的她,笃定一定需要有人来教她,笃定她自己没有平衡感,学不好,笃定的给自己下了判决书。
而我想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后学会自行车的契机,源自对爱情的伤痛。那让我第一次开始思索我要完完全全靠自己。而第一件想要征服的事情,便是学会骑车,而在一个星期的歪歪扭扭之后,我骑车上了路,从此便爱上了那种感觉。
每次风从耳边吹过的时候,我便放下内心所有郁结,自己恍若一个光脚的精灵,树与花的精气神儿从我的发丝间穿过,我在城市的森林里飞驰,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跨过一阵风又一阵风。
刚刚自习结束,骑车回来的路上,打电话问了弟弟入学这几天的情况,我对他没有丝毫的担忧,并且有百分百的信任。我相信,我的弟弟,一定可以做的很好,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方向与人生。于是我并未讲什么大道理,只与他闲话了几句吃的好不好,天气热不热,有没有做好防晒。我想,于我与他,彼此的存在都是一种不需明说的温暖和鼓励。
我看他,便觉青春的美好,便知今后的人生,这个男孩子或许才是最无私的对我好的那一个,是陪我最久的那一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我的那一个。
而我,希望他看到我身上的美好、坚持和努力,让他感受到茫茫人海,一个安定的支撑与依靠,让他心中有爱有家,勇往直前。
我与弟弟之间,有着对彼此百分百的信任与认可,但更多的时候,我更喜欢拍一下他的后脑勺,说一句傻不傻,他也不动怒的嘿嘿一笑,岁月,那么好。
到了小区,我慢慢的走在小区的小路上,夏末秋初的虫鸣声依旧不绝于耳,大门处传来保安与外卖快递员的争执,睡的晚的老头儿,拎着收音机,在小广场上转圈圈,紫藤花早已落尽,叶子开始长得郁郁,刚下班的小白领从紫藤蔓下走过,行色匆匆,高跟鞋哒哒响。
抬头看见长长的一道云,像银河一般。城市里看不到银河,而去大山里看银河是我最近心心念念的事情。许多热爱与期待,是没有理由的,也不必思考理由。大脑发出的信号,让人感受到冲动,而冲动的满足产生快感,这是心理上的,也是生理上的,它是没有缘由的,也是由林林总总的因促成的果。
走着走着,因为肩膀天生很窄,开衫屡屡滑落,我也不再去整理它,任由清风吹在肩膀上,就像猫咪的尾巴,温柔而逗趣。我常常想,我如此窄的肩膀,何以承受如此多的事情?而事实既已如此,顾影自怜也是毫无用途的。我悄悄给自己的肩膀拍一张照片,没有想象中的性感,而“性感”这个词,也鲜少被用在我的身上,更多的人形容我“感性”,我想我的感性,也许就是我的性感,无法一眼看穿,却也能余韵悠长。
香樟树又开始散发它独特的香味,与我十年前在南财校园里初次闻到的无异。人活数十年、树活数百年、昼夜交替、阡陌更迭。我想再过十年,我应是更好的样子,如一株香樟树,保有最原始的清香,却早已华盖葱郁,魏巍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