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的锅饼
文 李伯强
最难忘的是母亲夏季做的锅饼,大地锅的一圈贴满黄澄澄的玉米饼子,空气中飘着诱人的葱饼香味儿。已饿的小肚子更是饥肠咕噜,小黑手迫不及待伸入锅中猛抓,“呀”的一声,小手倏的收走了,放嘴边猛吹气,烫的呲牙裂嘴。
“慌啥的,小馋猫。”妈妈嗔怪的吵,慌忙把孩子拉到身边,把小手放嘴边连连的轻吹,“烫得痛不痛?小馋猫”,随后用手指轻轻的点点我的小脑门,把不太热的饼子塞入我的手里。
我拿着香喷喷的锅饼飞快的跑到院里的树荫下,紧跟身后的小狗高兴得直蹦跳。婆娑的月光伴着一阵又一阵起伏的蝉声,吃着金黄的锅饼,看着蹲坐眼前的小狗,它也馋的流口水,我掰一口饼悄悄的向上一抛,小狗一跃而起张嘴便将饼块吞入肚里,落地后呆呆的望着我。三两下,我就吃完手里的饼,双手一亮,没了,一点饼也没了。小狗仍傻傻的蹲着看着,好可怜。
少年时代的我去姥姥家玩,偶尔说起妈妈做的锅饼香好吃。姥姥笑了笑说:“姥姥做的锅饼更香更好吃”。已近花甲的姥姥利索的给葱除净枯叶,淘洗干净,再用刀切的细细碎碎的与玉米面和少量豆面搅拌在一起,然后用手捏拍成圆圆的薄薄的小黄饼,在上面撒满芝麻后往地锅上贴满一圈,添水加柴点火煮。
一会儿功夫,从空中缓缓的飘来一缕缕葱香豆香味儿,它窜入鼻孔,浸入大脑,令人唾涎三尺。饼熟后,姥姥又调制一盘自制的面酱,围桌而坐,大家边吃边聊,院内阳光灿烂,桌上笑声不断。姥姥指着舅舅说:“别人为什么称你舅舅为饼一锅吗?”
我望着舅舅,笑而不答。舅舅的手如蒲扇,谁敢说呀。“当年,我贴好一锅饼便上地里干活了,让你舅舅在家烧火把饼煮熟。活干完回家一看,一个饼也不见了,全让他吃肚子里了,十个饼呀!”姥姥指着舅舅笑着说。
“真的吗?舅舅”
“那当然了,饼一锅的名号不是吹的,还是你姥姥的做的饼香,越吃越想吃,吃着吃着就没了”。舅舅笑脸上充满饼香,令人回味无穷。
92年,我去邻县上师范。十五六岁的懵懂少年初离父母,大家一块学习玩乐的时光挺好的。每到星期天,一人在空荡的寝室时,便有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这时倍思家,泪儿也不听话,不知不觉往下滑。“啪”寝室门被人推开,原来是回家的老乡同学来了,他把手里的小袋子往眼前一放,连声说:“你妈妈让捎来的东西,你妈妈让捎来的东西”。
打开袋子,瞬间饼香扑面而来,仿佛妈妈就在眼前了。吃着饼子,饼子里有爸妈的味道。邻寝室的同学嗅着饼香味儿而来,一阵咀嚼声后,大家余味无尽,乱嚷嚷道,
“这次拿的太少了,下次拿多点,太好吃了”。
同室的一位同学等众人离去后,悄悄的问我,“箱子里还藏着饼子吗?再让我尝一尝,一口就行。”那表情真可怜巴巴的,唉,现在想想当时,过星期天我该把你领到俺家,让你尝尝姥姥的豆香锅饼,那才叫顶呱呱,遗憾啊兄弟!毕业后你我都为生计奔波,似拉磨的驴,仰天长叹,不知在哪里能歇歇脚。虽然我们平时联系不多,可我思念兄弟情逐日增多,若如当年嗅着饼香,兄弟再群聚一堂话梦想,可否?
日子慢慢的都过富余了,人却缓缓的都学懒了。虽然农村家庭都用天然气,干净卫生,但是很少有人自做馒或面饼什么的,都买现成的食品。家里有地锅的农户也非常少,这种锅饼用天然气锅制不成,锅饼市场上也很少见了。母亲知道我非常爱吃锅饼,就支一个小地锅,做了一锅玉米锅饼,凑巧来了几位朋友。其中一位朋友稀罕的不得了,忙前忙后给我母亲打下手,每完成一道工序都连连赞叹,我母亲被夸的不好意思。
端上做好芝麻葱香玉米豆面饼,大家看着黄灿灿亮晶晶的小饼子,嗅着香喷喷的葱香味,其中一位当官的朋友激动连声的说:“还是妈妈做的饭香,妈妈做的饭吃着踏实”。
“吃,大家吃呀!”我母亲乐呵呵的让着大家。
大家连忙拿起饼子,蘸着面酱吃着,有位朋友情不自禁的说:“有妈真好!妈好饼香!”
(完)
2017 12 21 晚22:10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