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到如今的改变

6八十年代末期,改革开放的脚步才刮到了北方。那时候人们还穷的厉害,几乎所有的北方人都在抢一种食物,它有个名字叫白菜!

白菜是凛冬里的无价之宝,水灵的叶子,厚大的菜帮子,都有着其独特的食用地位!北方的冬天没有蔬菜,于是大白菜就在朴实与日复一日的食用中产生了无可替代的价值!

我家在当时很穷,全家都是泥腿子,做年货的时候,别人家炸肉丸子,我们炸豆腐丸子;别人家烧肉,我们烧土豆,反正人家做,我们也做。只不过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四大样,白菜,粉条,豆腐,土豆!

我小时候恨透了这些东西,但年头到年尾就是这些东西提供给我营养,让我成长。

腊八以后,街道上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卖炮的,卖糖的,对联,新衣服,整个世界都存在于一种即将过年的喜庆里。在我小时候,我认为的年味是水果糖的香味,奶糖在那时候我还没吃过。吃过糖以后,我又认为过年的味道,是鞭炮响过之后存在于空气中的火药味。但大部分时间里,我认为年味就是新衣服穿到身上的那种味道!新衣服在那个年代里可以让我抬头做人,让我幼小的身体不在人们小看的眼神里,昂首挺胸的走在街上!

其实八岁之前,我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像许多人一样,老大穿完的就给老二穿。问题我只有个姐姐,问题我在那个年代里还吃的挺胖!

记得有一年我的年味是鞋油味道的。那是母亲跟别人去市场里买的,那个鞋油三毛钱,那一天别人大包小包的往回扛东西,母亲拿着那袋小小的鞋油,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我们太穷了,母亲跟别人逛街没有钱买东西,于是在众人的眼色与笑话中,她买了一袋鞋油,从而证明她是有一双需要鞋油的漂亮鞋子!

其实,她没有。她的棉鞋是自己做的,臃肿不堪,没有人会想要穿她做的棉鞋。我的脚比我姐姐的脚大,这导致我穿不了她的鞋子。但在一个偶然机会里,一个亲戚送给母亲一双旧皮鞋。那是一双女士皮鞋,红色的,母亲根本穿不上。但谁也不会想到,这双鞋最后到了我的脚上,当她用鞋油把那鞋子擦成黑色的时候,我的那个年就那样过了!

在所有人的笑话里,我穿着一双黑色的女士皮鞋,浓浓的鞋油味里混迹着我的泪水,当冷风吹过的时候,我好像嗅到了别人年味的幸福!

当然穷的不仅是我一个人,儿时的好多伙伴也都这样。我们戴着羊毛帽子,手套用绳子连着,肥厚的棉裤,以及一半红一半绿的毛衣。那年代女人们都会织毛衣,毛线的颜色也多以鲜艳为主,红的,绿的,蓝的等等,经常有人一件毛衣有三四个颜色。

于是在别人五花缭乱的绚丽中,我们也同样不丰富却多彩的活着!

年味最重的日子就是除夕一家人都坐在炕上看春晚的时候!

黑白电视在那个年代是一种身份的象征,那是一个不眠夜。炕上早早的就摆起了瓜子,红枣,核桃。爷爷会拿出一包纸烟拆开来放在碟子里。亲戚邻居,都围着炕上看着电视,陈佩斯朱时茂的小品是重头戏!等到了十二点的时候,人们又忙着各自回家,点起旺火,鞭炮齐鸣!

旺火就是用碳堆着的一个火龙,上面有一个红纸,用毛笔写了旺火冲天!点着旺火之后,奶奶就把馒头烤上去,那一阵的白面馍馍简直香死个人!

放炮仗的孩子们,点着香头,一个炮仗都不放过,只有大户人家的鞭炮才舍得连着响,一千响的浏阳鞭炮,五百响的大地开花。我们大部分都是将鞭炮拆开来,一个一个的去点,有时候不注意衣服都被烧个口子,心疼的要死不说。大人们也会苛责,这时候有邻居就会打圆场,说什么火烧三年旺,是好事!

黑白电视机变成彩色电视的时候,我家依旧在温饱线上挣扎,但这时候有一个塑料片能够盖在黑白电视上,于是黑白彩色电视诞生了!

待到电视有了遥控器之后,过年的时候有句名言,叫做鸡鸭鱼肉滚下去,乌龟王八爬上来。九十年代,人们已经脱离了温饱线,从而追求更好的生活,庆幸的是我吃不到乌龟王八,但是已经可以和土豆白菜说再见,品尝鸡鸭鱼肉了。

炕已经没有了,暖气取代了它的位置。原来炕上摆着的冻梨,冻苹果,也都变成了新鲜的橘子,香蕉。瓜子不是干炒的,已经变成了奶油和五香的。水果糖也上成了大白兔,可是亲戚少了,邻居也不来了。大人们喜欢上了扑克麻将,正月热闹也换了另外一种味道。

两千年后,电视越来越大,新衣服什么的都成了没人在乎的东西。但母亲还是会做一些年货,炸肉丸子,酥鸡肉,烧肉等等。可是根本吃不完了,好吃的东西太多了,时代的脚步太快,很多昨天还吃不饱的人,今天就学会浪费了!

爷爷奶奶走后,是年味最淡的日子!

没有了一大家人后,过年大大的客厅里,是冷清的几个人。姐姐嫁去了远方,父亲时常有些惆怅,茶几上摆着的芙蓉王香烟他都没有兴趣了。电话想起的时候,母亲很是匆忙,或许她的年味也就是电话中的那几句问候了!

再过几年之后,我也去了外地,三四年都没有回家过年。那一阵子年味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场无奈的胶着。为什么我们明明过得越来越好了,可是却又如此的孤单与失落?

智能手机出现后的没几年里,国家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街道上也出现了城管,禁止零时摆摊,想要买春联与年货,还需要去专门的地方。

儿时的年味就如同逝去的青春一般,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现在不禁会想,我们明明穷的要命,可当时却过得快乐。如今什么都有了,却连个分享这份喜悦的人也找不到了!当时十块钱一身的衣服,能让我期待许久,十块钱的炮仗,能让我开心的要命。可是现在我们丢掉了那份热爱,每当大年三十,电视上放着春晚,而我们玩着手机的时候,年味不就在这种萧瑟的夜空中丢失了么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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