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色达回到成都之后才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那是一个新月满盈的夜晚,喝了点酒,便把车子停在了饭店里,选择步行回去。一个人漫步往家里走,酒喝得并不多,夜风一吹,清凉满怀。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影子好像不见了,是的,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喝昏了头,环顾一圈,确确实实没有看见自己的影子,仰望头顶的那轮银月,心中除了震惊就是不安。我特地停了下来,盯着路面,偶尔一扇而过的车灯扫射出灰色的路面,期间有几个人从身旁走过,我再次清楚的看见了他们的影子,可是为什么,我的影子看不见了。
影子消失了!我连着观察了好几个晚上,最后不得的确信这是真的,我挨个给一起出游的几个朋友打电话,他们还以为我脑子烧坏了,影子怎么可能不见了。我终于意识到,影子不见了的,只是我而已。
老毕好像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他不远赶了趟动车回来看我。我们枯坐着挨到夜幕降临,等到月满西楼,一起站在月光下,像是等待一场洗礼般。地上除了老毕推这个大肚子的影子,空无一物,老毕相信了。
“嗳,老毕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着这么蛋疼呀,特么的我怎么就遇上这么操蛋的事情呢?”我不无沮丧的说道,想着我还不到三十岁,连媳妇也还没娶,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就遇上这么诡异的事情呢。
“那么白天呢,太阳光下的影子还在吗?”老毕托着下巴问道,夜色中看到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我。我知道,老毕的好奇心被撩起来了,我心里感到一丝温暖,如果说被人会把我不当回事,老毕的好奇心一定会帮我搞清楚这事的。
“白天在太阳光下影子倒是有,只是到了晚上就没有了,而且我已经试了好几种光源,结果无一例外,都没有影子产生。”我说着,不由得咒骂道,“靠,老子怎么像是透明的一样了。”
“要不,我们去医院试试?”老毕把眼睛抬了抬,目光从电脑屏幕上回到我的身上,我知道他一定找在网上搜了个遍,这种现象无法解释,医院或许会把我当神经病处理。
老毕看我撇撇嘴,知道这个提议没有什么可行性的。一连三天,我们已经吃住在一起呆了三天,老毕已经请了一天的假,我不忍他放着工作不处理,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他走的时候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意思无非是不要放弃,想想办法总能找出原因的。
这几天看着他焦躁不安,忙前忙后,我反倒是看开了,除了一个影子之外,我并没有感到身体有什么不适。总归求个心安,我还是去医院做了个全面的检查,结果身体总体处在健康水平,偶尔的几项指标不达标也是这段时间熬夜太多的缘故。
人一旦就是这样,一旦释怀,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我渐渐的反倒是忘了这件事情。
等到有一个周末来临,老毕又来了,他托人打听到了成都周边有一座小有名气的喇嘛庙,里面主事的是一位叫做米勒仁波切,据说是位修为极高的活佛。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周六的一早我们就起程去寻找这位米勒仁波切。
“ 说句实在话,我回去的这些天,翻来覆去的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后来还是一次酒桌上听我们领导说起活佛,我才联想到,也许这事还是和那两块经碑有关呐,那事我心里想起来就觉得膈应。”
听他这么一说,我好不容易放下焦虑又浮了上来,我脑子里突然间就想起来了礼佛用品店里老板的话。
“这事你别太担心了,总是把这事放在心上你会崩溃的,说不定这次我们能解决这事,再不济也会找到点眉目的。”许是看我脸色不好,老毕没有再唠唠叨叨的给我讲解面见活佛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我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件事情,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我就想起了老板最后说的那句“赶快离开色达”,那天之后我们还在色达逗留了好几天,我和老毕谁也没有把那话放在心上。我知道老毕的毛病,如果我把这事说出来,他又得钻牛角尖无法释怀,我有些不忍。一路上都不怎么开口。
我们运气挺不错,米勒仁波切刚刚从外地讲经回来。我们在一间简陋的禅房里看到了那位被称作米勒仁波切的活佛,他盘着腿坐在一块浅黄色的蒲团上,绛红色的僧衣裹着消瘦的身躯,布满褶皱的脸上一双大眼囧囧有神,一脸的慈祥的笑容。看起来并没有电视里那种得道高僧得高深莫测的样子。
小沙弥领我们进了禅房,我们学着米勒仁波切的样子盘腿坐着,他的话并不多,但是一双大眼仿佛早已洞晓我们的一切。老毕双手捧着照片恭敬的送到活佛面前,展开给他看,米勒仁波切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子目光才从照片上转移到我的身上,他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过离他最近的老毕,深深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话。
“这种经文很少见,是一种驱魔的,内容太高深了,一时间并不太容易一探究竟。”
米勒仁波切说着目光沉浸在了照片的内容中,许久没有抬头。知客僧只好把我们请出去,让我们下再来。我们知道,在这里或许可以找到一丝线索,也不敢叨扰下去,只得先行回去。
回去之后又有一个消息回来了,老毕不知道在那里搜索到的论坛,将那两张经碑的照片贴在了论坛上,没曾想到居然有人真的认出来了,只是,那人的话和活佛的意思相差无几。
“这是一种驱魔的密径,经文的意思很深奥,但是从一个藏文的单词中可以看出来,这应该是一种很古老的经文了,看过的人稀少,懂得其中意思的人怕是更加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