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天晚上跟妈妈视频，她问，“这件衣服你新买的？”
“去年开学前你带我去买的啊，和一件白衬衫一起的。”
“是吗，好像有点点印象了，你的秋装我都不记得有些什么了。”
后来七里八里聊了很多别的，但我只记住了这几句。
02
从前总是妈妈带我逛街买衣服，阿姨们都笑我不自立，这么大个人了还依靠妈妈。
笑多了我就开始怪她。
怪她不肯放手，怪她管我太多，从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到闺蜜朋友男朋友，甚至我烦作业不会做时都要问问我是什么样的题目，仿佛她知道答案和解题方法似的。
为了买衣服的事我也总是跟她吵，她喜欢的我觉得俗，我喜欢的她觉得丑，两个人在衣服店里都能闹起别扭，因为如此，每件衣服都买得好波折，也因为如此，妈妈大概都能记得我有一些什么衣服。
有句话说，“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而在妈妈那，或许就是越来越只记住我穿短袖连衣裙和羽绒服长筒靴的样子吧。以至于她看着秋天和春天的我，不记得曾带着我杀完好几条街才买到的衬衫卫衣和外套。
或许以后的以后，她再也不能凭着衣服在街上一眼找到我，再也不能在我买不适合自己的衣服时斩钉截铁地制止我，再也不能让我穿她喜欢的夸张的款式，再也不能在一间房的四个衣柜里准确判断出哪个是我的。
她再也不能把我从头管到脚，可是写到这的我，竟然有一点无法自抑的悲伤。
03
一次和室友说起，“我妈啊，每次看到我朋友圈赞都赞不赞一个。”室友连连点头，“我妈也是啊。”
“但是后来打电话她又会一条不落地问起。”室友激动地说，“我妈也是！”
可能非亲非故的后妈各有各的诡计，但亲妈都差不多。不是不赞，而是你的好与不好，她都看到了心里。
有一次我写小说写不下去了，兴起发个朋友圈，鼓励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但是很隐晦，并没有点明坚持什么。如往常一样，我的朋友圈在我妈那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晚些时分她打电话过来就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学法语了？”才想起前几天和她抱怨说，每次去上法语课都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又颠簸又拥挤，堵车堵得实在难受。我遮遮掩掩的心情，她虽会错了意，但也已不遗余力。
有一次一个人睡寝室，早上一醒来特矫情地发了个朋友圈。她立马一个电话杀过来，从为什么一个人睡，到一个人怕不怕，从室友们各自什么时候回来，到一个人怕不怕，从晚上有没有做噩梦，到一个人怕不怕……
国庆的时候和朋友出去玩，发了自拍，后来她隔了很多天还在问，你是不是又晒黑了。
看到我很晚发推送，勒令我不准写，明哲保身我再也不敢在深夜写东西。
有一次坐在图书馆前的凳子上听广播，音乐好忧伤，一个人好孤单，在朋友圈感时伤怀了老半天后，我跟她打电话。还没有出声就哭了起来，她却在电话那头笑了。“让你在家的时候一心想着出去，还说明年暑假不打算回来，这下知道家里好了吧。”虽然真的觉得她笑得很不厚道，但后来又想如果将来有一天我的女儿也哭着说想我，我也会笑得花枝乱颤的啊。
04
一个朋友在陪妈妈逛街时跟我说，“我只想到了被女人支配的恐惧，一件衣服可以逛一条街。”
然后我莫名其妙地乐了，特骄傲地回了他，“我可以逛三条街。”
当我越来越自立，我再也不会愿意为了挑一件衣跑遍三条街，因为外面的世界里再没有这样一个人，愿意跑遍三条街只为陪我买一件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