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遇见总是沧海一粟般地在风霜雨雪之后,美丽而又苍茫地笼罩长河的上空,温柔着漫漫人生路。
春雨和风云是以原告和法官的身份相识的。风云是这一民事离婚案件的受理者,案子放到风云案头时他并没有对这个简单的离婚案有过多的关注,通知春雨录口供那天风云把积压的离婚案件放在了一起。春雨到他办公室时,屋子里已挤满了人。她被一个个“不同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迷蒙着眼睛和心神,并不时地打量着风云老练的工作谈吐和举止。
已中年的他个子不高,相貌不扬,但成熟男人的魅力彰显出独有的优点。而29岁的春雨雾般的凄清的淡然和美丽容颜在风云抬眼看她的第一眼被她落寞的美烙进视网膜,传遍周身神经。他突然有爱光照射下疲软的无力感,过去的生活轨迹暗淡背影里。
春雨不能感受不到他作笔录时不时的凝眸和异样温柔的举动,这一切软化着她情感的冰块和刺痛着心中多年的渴求。而她曾一度想要封存冰中安安心心地寄付于丈夫身上,一心一意要相守终老,哪怕变质发霉。然而事件往往不按要定的方位移动,生活是细碎漫长的,细微处的磨砺往往磨练出人的伪真,诱惑着摇摆的思维,感情的脆弱和异变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扭曲变形,更何况原本就没有深厚爱的底衬。他们的关系一步步僵化,甚至离婚的今天都无法心平气和地想见,只能靠外力——法律来解决而不愿彼此面谈。
春雨此时此刻心弦不规则地乱动着,对于风云闪出的流光溢彩在离开法院后融化车水马龙中,落寞在熙攘人群中滋生。
第二次相见是一个月后春雨到法院拿开庭通知单,她那天安排好工作到法院已是上午9点多,他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春雨敲了很久见没人应时才踌躇后给他打电话,电话接通后许久没有声音,春雨正踌躇着是不是打扰了他工作,他终于说话了。
“我正在开庭,你等一会儿。”
春雨挂了电话任思绪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中横穿着。心绪在大海中窒息地游弋。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第三个小时又来了,下班时间眼看快到了。春雨感到她所谓为他流溢的情丝也会在这不可知的等待中飞流时间的漩涡里。情感的旋转是谁所能把持呢?缘来缘去,有何胜于无呢?
将近中午十二点,风云终于大步走向他办公室,春雨能看到并感受到他沉静表情里隐藏的深意。灵魂深处的寂寥隐隐地痛着,拉动一直漂流不息的爱的渴求。春雨强压住激起的情波,表情尽量平静地走向他,但眉宇间的愁丝不能不让因爱而细心的风云看到并读懂。
风云拿出法院通知单,惯性地坐在椅子上并没有急于给春雨,而是缓缓地说:“他录了口供,你们没有发生过口角之争,为什么坚决要离婚?”
“心灵期望和空落的痛苦是无法言传的,也没有‘为什么’之说,让身心放刑的感觉没有共鸣是体会不到的。感情是心灵的历程,过程中的滋味只有自己感受,爱与不爱,舍于不舍是搏斗权衡后的选择,我从未为自己重要的抉择懊悔过。”
屋里刹那的寂静,几个办事人员于此拥进。春雨拿了通知单离开他办公室,那抹复杂的情珠在正午的热光下瞬间蒸腾,她无论如何调整不了唐突悲冷的情绪,雾气罩上双眸在放纵中散开……
如果结婚的滋味是对前路的冒险和闭眼赴坟墓般的悲壮,离婚则是走出坟墓时的沉重中的轻松的哀伤,其间抽丝的疼痛被身体的病痛覆盖,春雨常常靠药物输液支援着年轻的生命。
开庭日到了,春雨一夜无眠后终于熬到天亮走进法院的大门,风云正坐在椅子上,是在等待又是在正常工作,春雨出现办公室门口时他的目光正急切的投过来,四目将要相对,春雨急急地到把目光转向别处,风云的目光匆匆另一处……
那天只安排了她这一案件,离婚在风云的调解下也异乎寻常的顺利。春雨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后长舒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说了声:“解放了。”“希望你以后快乐幸福的生活。”风云看了看露出笑意的春雨一眼说,或许他也只能如此说。春雨的心颤动一下,声音颤抖地说:“谢谢。”
春雨第三次离开法院的大门,也是最后一次了吧?她能感到门在身后为她关合的响动声,风云的影子定格法院中,她则不敢轻易回望。
他们的故事就这样没有开始更没有结局的结束了,各自行走在各自的生活轨道,永无绕合的时候,春雨的回忆渐行渐稀,由浓变淡。没有过多土壤的养分,最好的保持是永恒成原样,绵亘有生之年的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