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从一出生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故事,不,更准确点说还没有出生就有了。我不打算从出生写起。我想写写我十六岁后所经历的那点事。十六岁至十八岁是人生成长的一个重要节点,更是一个分水岭。十八岁以后每个人所做的决定以及决定所带来的种种后果都得自己去承担。
谈点题外话,中国大多数家庭喜欢包办自己孩子的一切,结婚对象、房子、车子等等。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极其反感这样的安排。我的信条里是这样的:父母供我读书、吃穿等,过十八岁后其他的一切自己努力奋斗争取。
第一次出远门。
两千零九年冬天的一个傍晚,我一个人站在房间的窗前,欣赏着窗外的漫天雨雪,依稀还能听到远处传来年末的鞭炮声。电话响了,我接到了陕西渭南的朋友杜红霞从湖北襄樊打来的电话。我们彼此聊了聊对方的近况。
我问她:“怎么是襄樊的号码”?
她坏笑着说:“你猜”。
我索性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到:“猜你个头啊?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无所谓就招了。
她说:“我和朋友来襄樊创业了,开了家化妆品店,你有没有兴趣来帮我打理打理啊?”
那个情窦初开、涉世未深的年纪,听到自己的姐妹创业有了自己的店,真的很是震撼、羡慕,甚至有些崇拜。迫不及待的在电话里回到:“真的吗?太棒了!好啊,好啊!”
短暂的通话让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神经质般的开始收拾行李了。日用品、冬天穿的衣服等塞了满满一箱。收拾完了这才想起征求爸妈的同意。
我爸妈算是比较开明的人,加之他们认识我的朋友杜红霞,也就对我的第一次远行给予了一定的支持和理解。
第二天订了下午五点四十多分汉口到襄樊的火车。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母亲大人自然是喋喋不休、叮嘱个不停,都要临近出门了还在叮嘱:注意安全啊,有事及时给家里打电话……。那个时候心早就飞了,母亲的话自然就记得不多了。父亲大人平时不善言辞,亲自提着我的行李箱送我去火车站的路上破天荒的也说了不少:长大了,是时候出去闯闯了……。父亲送我到车站后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我们就捡了个位坐下来等候。由于天气有些冷,我对父亲说:“爸,天气太冷了要不您就先回家吧?我一个人可以的”。父亲侧身看着我,微笑着说:“这么着急赶爸走啊”。我被父亲的话逗乐了。
父亲叫我坐着别动,他说去去就回。起身快步的走向了候车厅的出口,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毛爷爷塞给了我。
就这样我满怀着激情、对未来的憧憬、第一次踏上了远去的列车。车厢里乘客不多,显得有些冷清,。我的心里却异常的兴奋,没有一丁点对家的留恋,有的只是对远方的心痴所往。
我记得好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到站的。我拉着行李箱刚出车站,朋友杜红霞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顺便介绍了陪她一起来接我的一个女孩,已不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只记得分外的热情,嘘寒问暖。当时的襄樊大雪纷飞,朋友叫了辆出租车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小区,朋友的租房就在其中一栋的三楼,没有电梯,可能是楼道的灯坏了,黑漆漆一片。我们摸着黑爬到了三楼。
打开门,客厅的灯还亮着,一进门我就左顾右盼,那是一个一厅三房一卫的房子,家具有些老旧,但收拾的井然有序。我对杜红霞打趣道:“臭婆娘,过的不错嘛,都快赶上我家了”。就在谈话的间隙,另一个女孩已经端来了一盆热水,热情的招呼着我说:“天冷,先泡泡脚暖暖身子”。朋友杜红霞也附和着说:“对对对,想吃什么?姐给你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招待弄的不知所措,索性照办。她就和另外一个女孩进了厨房弄吃的了。
可能是好奇吧,我推开了其中一个亮着灯的房间的门。就在那一刹那七八个头颅,十多只眼睛几乎是一同转到了我身上,我被眼前的情景吓的差点尖叫了起来。房间的地板上齐刷刷地打着一排地铺,睡着十几个男生。我迅速地转身出来,刚好碰到杜红霞的怀里。压低声线带着被惊吓的哭声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是这里租住房子的人,叫我不要担心。她拉着我进了另一间卧室。床很大上面睡着四个女孩,听有人进去了,其中的两个女孩醒了,杜红霞向我做了简单的介绍,现在一点都不记得她当时说什么了。
本有些倦意的身体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我试探着问她:“陪我出去走走吧?”她居然答应了。其实当时我是想出去逃跑的。外面的雪依旧下着,透过漫天飞雪远处的霓虹灯格外耀眼,我们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彼此,走在厚厚积雪的马路上,彼此沉默着。她异常的冷静、沉稳,似乎不打算解释任何事。急不可耐的我打破了沉寂。
我说:“我有些害怕,那些人到底干嘛的?”
她说:“哎呀,别担心了,他们就是租房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其他的几个女孩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好姐妹”。走着走着路过了一家宾馆,我说:“要不我晚上住宾馆吧?”被她拒绝了,软泡硬磨的又把我带回了那套住着二十多人的房子。加我七个女孩在另一个卧室的同一张床上度过了忐忑不安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起的特别早,唯独朋友让我多睡了一个多小时。等我起床时,早饭都做好了。女生都在,男生少了很多。大家都特别的热情,开饭前一一向我做了自我介绍。(至今为止我一个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早饭后朋友带我出去逛街了。
襄樊的确是一座美丽的小城,穿过昭明台我们来到了汉江边上。朋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了襄樊:“你看美不美,这里以前还拍过电视剧呢!汉江把襄樊一分为二,昭明台这边是襄城,有很多历史古迹,对岸是樊城就比较现代化……”。
一晃就是中午了,她带我去吃了当地的美食——牛杂面。吃饭的时候她说下午有个活动问我要不要去。我又不认识其他什么人,就只能跟着她了。
在一家宾馆的顶楼,一个小会议室里聚集着七八十男男女女。大家听着很励志的歌曲,聊着天,气氛十分融洽。初出茅庐的我对世界一无所知,对人性更是知之甚少。音乐停了,聊天的男女们也安静了。朋友杜红霞一席黑蓝色的职业装,白衬衫,高跟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我差点没能认出来。
“大家好,我叫杜红霞,今天给各位介绍一位大美女……”
接着又上去了一位男生,介绍了他自己及他的朋友……
一个年纪稍大点的男人开始给下面的人讲怎么样赚大钱等等。
上课的中途我被朋友带离了会场。我问她那里有厕所。到了宾馆的厕所,我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我好像进了你之前给我说过的传销”。我爸似乎被我这句话吓的不轻。一个劲的问我现在人在哪里,人好不好之类的。
从厕所出来时朋友已经换下了那套让我有点小羡慕的西装。我说:“陪我去昭明台那边的汉江边吧!”她爽快的答应了。穿过昭明台的古建筑,我们买了好多好吃的,边吃边走。可能是性格使然吧,我开门见山说到:“你是不是带我进传销了?”她笑着给我解释了一大堆,时隔多年不是很记得了。她有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你可以留下来陪我一起奋斗,也可以选择回去”。
我希望她也能退出,劝了她很久以失败告终。
也许真的是好朋友好姐妹吧,我走的时候她不但没有为难我,还亲自送我去坐车。
在车上我拨打了当地公安局的电话。我说我和朋友被骗进传销了,我逃了出来朋友还在里面呢不想走,希望他们能帮忙。结果对方的回答是管那么多干嘛,自己逃出来就好。
就这样我的第一次远行结束了,有惊无险。
时隔多年再回过头来看这件事情,我对朋友没有任何的怨言,反倒是感谢。因为是她促使了我的成长,让我对社会、对人,有了更直观、更透彻、更全面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