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的山顶叫做“天街”,二十年前登泰山,听到“天街”这名儿,就想起中学学过的郭沫若的诗《天上的街市》:
远远的街灯明了,
好像是闪着无数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
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我想那缥缈的空中,
定然有美丽的街市。
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
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
……………………
上到天街,好像自己也已升入天宫,成了神仙似的。其实不过海拔一千多米高。总之,泰山山顶不管什么门什么宫,全都跟“天”有关,以造成“惊回首,离天三尺三”的感觉。
那“天上的街市”还真的陈列着一些物品,却并非什么“世上没有的珍奇”,而是处处都兜售的“旅游纪念品”,也装扮成“珍奇”状。不过里面也有真货,那就是卖“泰山石”的。泰山到底五岳独尊,连普通石头也值钱,这恐怕要归功于“泰山石敢当”的传说。
到了“仙人桥”,想起二十年前一起登泰山的朋友就在这里表演了一番。那仙人桥实际上是几块巨石恰好卡在两山之间形成的“桥”。朋友跳上巨石,说这里有个传说,谁如果心中坦荡无私,就能从桥上跳过去,如果心中有鬼就会摔下去!
上了泰山的山顶后,我们急急寻找那最有名的标志——“拱北石”。那是一块斜着伸出,指向北方的巨石。经常能看到这种照片,以东方日出为背景,拱北石下压着的是太阳,石上站一排人,个个气宇轩昂,表示“比太阳还站得高”,此景成为典型的“泰山到此一游照”。
现在拱北石已经被圈了起来,不再让游客登石亮相。我和弟弟各自画了一幅。太阳偏西,被照亮的暖色的拱北石,衬映在暗紫色天空上,有一种“剑指苍穹”的气度。
记得上一次登泰山,也是站在山顶,登临纵目,下览山川,天好像斜了过来,地好像立了起来,那感觉就像在卫星上望地球,甚至有些头晕目眩。如果天气好,据说站在这里能看见数百公里之外的东海,真有“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伟大感。怪不得孔子要“登泰山而小天下”。
画完拱北石直奔下山缆车,路经“极顶石”。各名山都有类似标志,黄山的光明顶就在露天,而泰山的极顶石则被圈在敕建的院中,供奉了起来,足见五岳中唯泰山最受皇帝们重视。
终于看到那块“五岳独尊”的石刻了。要论海拔高度,泰山在五岳中只是中不溜儿,但它独自矗立在一望无际的华北大平原上,突兀而起,东可见海,所以“显得”异常高耸而雄伟。
又因它处于中华文化的重要位置,先后有十二位皇帝来泰山封禅。孔子留下了“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赞叹,杜甫留下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千古绝唱。所以其“文化重量”也远大于其余名山。
《西游》说:孙行者力能扛山,先是两座大山担在肩上,依旧岿然不动,待泰山压上来,再也支撑不住了,可知泰山在人们心目中的重量。
下午四点半到达缆车站,结束了泰山之旅。
车经盘山路快出山口时,忽见一水库,其中有数人正在游泳,有一位少见阳光的少爷正在自由泳,雪白的双臂在暗绿色湖面上交替起伏,一闪一闪,引得我们眼馋也想下水,馋那清澈碧绿的一池静水。
那池子水叫做黑龙潭,水面宽阔,也深,该是多么惬意的享受啊!那才叫真正的“游山玩水”!
“泰山天下雄”,一点不假,不光由于它的山势之崔巍,其厚重丰富的文化,神秘的气质,众望归一的视点,都加强了那个“雄”字,就连它的石阶,也特别宽大,可容多路进发,有海纳百川之气度。这一点从后来登华山,就能比较得更明显。
泰山的另一个印象是古老。传说盘古死后,头和四肢化为五岳。泰山在五岳中,可能是最古老的,中国自有五岳名号以来,东岳就一直是泰山,一开始被皇帝封禅的也是泰山,故称“五岳独尊”。其它各岳似乎换了好几茬,比如南岳一开始是安徽天柱山,北岳一开始是河北大茂山,华山也曾当过中岳。
从地质学上看,泰山也是古老的,它的岩石产生于太古代,距今已二十多亿年!
中华文化的发源地华北平原,在地质的古老年代是不存在的,而那时泰山就已经孤零零的立于茫茫东海之中了,那时应该把它叫做“泰岛”。华北平原是黄河泥沙逐渐淤积起来的陆地,或者说,先有泰山而后有中原大地,你说它古老不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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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闲云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