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山里孩子们能上山能下河能爬树能挖洞,无数次闯遍了大人禁止小孩玩耍的危险地带,我们的童年都是与食物有关,玩是为了吃,吃还是为了吃,这些美食和娱乐与乡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山虽不大但也挺多,水虽不宽但也算长,虽然说不上山穷水恶,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有山路无滑坡,家门前的是小河,几十里外的是大河。大河比小河更宽阔更干净,好玩的更多。小鱼小虾小蟹,它们经常藏在草丛里石缝处。
捕河鱼:鱼的话,比起小鱼,我更偏爱大鱼,指甲长的小鱼,手指粗的大鱼,由于大鱼游动速度更快些,赤手空拳的我们更难成功,尤其是鱼与河的颜色融为一体了,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手里的鱼又跳出来了,周围顿时想起呜呼哀哉之声。
多数时候非得靠渔网和电网或者药才能捉住这些狡猾的鱼儿。渔网从这岸拉到那岸埋伏在河水中,睁着眼睛的鱼便中招了,困在渔网中不停地挣扎,捕鱼人便能看到它们的银白色肚皮,在水中是那么地明显。通常拦到一小桶鱼就可以回家了,傍晚时分我们围坐在一起掏出鱼的内脏,但要洗干净手防止鱼鳞黏在手上,有一次,阿叔用河鱼和瑶柱煲粥,记住中口感还挺不错的,不过油炸味道更香。
养河鱼:我们则会利用周围或现有的工具,比如废弃的塑料袋比如洗衣服的水桶,朝着草丛,使劲一兜,也能捉到大点的鱼。除了捉鱼,我们还喜欢养鱼,被渔网困住的被电网电晕的还有被药药倒的,哪种鱼比较容易养呢?
其实,都不好养,困住的鱼看似是最好养的,但是鱼会不停地挣扎到自己伤痕累累,无力逃脱时才会停下来。但是,我们成功地养活过一条大鱼,或者说它甚是艰难地在我们手底下存活下来,像我们一样吃着白米饭喝着自来水,直至身上的青黑色慢慢地变淡褪去。
所以,我们通常能成功捕获的一种大鱼是不会在水中游的,它常常趴在河底叫石斑鱼,这种鱼总是贴着河底前进,由于它常常从一个石头跳到另一个石头,还算容易捉拿成功。
我们更喜欢另外两种鱼,大家叫它花碌鱼和扁鱼,因为它身上一圈圈的花纹,扁鱼从河面看细细的,它的侧身确是扁扁短短的。
摸田螺:有一年,河岸边的浅滩到处都是田螺,拾的过程中,裤脚还停在小腿上,个头也大,人人都拾了满满一大袋,田螺汤成为炎炎夏日的解热饮品之一,最后我们也吃腻了。
福寿螺却是不能吃的,据大人说这种螺会致癌,虽然它更多的是在稻田里,但是河里也是不少,常常混淆我们的手感,略湍急略浑浊略深的位置就只能瞎摸乱碰了,摸到福寿螺未免有些气愤。
相比圆圆短短的田螺,我们更喜欢石螺,乌黑发亮,尖尖长长的,虽然口感不如田螺,奈何物常以稀为珍,颜色黑到发光发亮,而且它常附着于水流湍急处的石壁上,尤其是桥柱下坑坑洼洼的石头缝内,螺面冲刷得更干净,只能用手小心翼翼地摸起来。
田螺香是一种野生植物,它的别名是土薄荷,客家话名碧池,田螺和碧池是天作之合,但它和另外一种植物长得很相似,区别只在于叶面粗糙还是柔软绒毛。
炒田螺:养田螺也是种乐趣,在泥沙里摸打滚爬的田螺慢慢变成干干净净的小家伙,给它们洗澡喝水,大约两三天后,就可以放点盐让它们吐掉最后的泥沙,就可以下锅了。
油盐酱油碧池辣椒味精等调味料粉墨登场,直到田螺的门彻底开了,就可以端上餐桌了,然而,由于下河是件危险的事情,这些事情从来都是偷偷摸摸地来毫无声息地走,刺激何尝不是别样的乐趣呢?
摸虾蟹:虾更多是小小个青绿色的,它们也没想到这伪装色躲过了天敌,又落入了顽童的手里。小虾兵虾将们聚集在两岸的草丛处,似乎在抵御着人类敌方的到来。
然而,大虾更受我们宠爱,有一年,河铲了沙,就有了大虾,举着长长的钳,就在清澈的水底,装模作样耀武扬威,洗完衣服后就是摸虾时间,摸到天黑下来也抓住一两只。
大点的蟹也有自己的领域,靠近岸边草丛又有不少石块,翻开石头就能看到青色的螃蟹,多到令人欢喜异常,螃蟹又更喜欢指甲盖大小的,可爱到血亏了,小蟹多生长在水沟里,趴在地上小心地抓起来。
摸河蚬:河蚬喜欢钻进软绵的河沙里躲藏着,上网查了之后才知道它叫河蚬,而不是河蚌,若它们有灵性,说不定会气得从沙里跳出来,高喊着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老子是蚬不是XXX蚌。
幸好它不是河蚌精,不然田螺公子石螺姑娘也要找我们算账了,不过我们用客家话是叫它蚌壳,尤其是在暴雨过后,河岸总是会有一堆堆的细沙,它们也成堆成堆地扎在那儿。
如果幸运的话,还能拾到一两个大河蚌,稀少的玩意总是令人惊喜的。
遇鲶鱼:偶尔倒也还能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一条黝黑发亮的小鲶鱼,客家话俗称滑地,大概是因为它和泥鳅一样滑溜溜的吧!小小的身子小小的胡须,可爱极了。有条水沟生长了很多条大鲶鱼。
编蚱蜢:左邻右舍的右舍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家,她们用稻草编织蚱蜢和稻草人,那么心灵手巧,我的记忆还珍藏着那只草蚱蜢的模样,那么活灵活现。
割完稻谷后的田会用来酿客家娘酒,娘酒也叫老酒,它的效用和广州的猪脚姜差不多,还有用狗尾巴草编戒指,也可以做成牙签,用竹叶编粽子。
捞蝌蚪:右舍旁边是小池塘,里面也有很多小生命,密密麻麻的蝌蚪卵就粘在了塘水边的草丛上面,蝌蚪的客家话很像我叔叔的小名,我们装了一瓶子的蝌蚪卵回家,完完整整地见证了卵—蝌蚪—青蛙的过程。
捕蜻蜓:蜻蜓的客家话是羊尾里,我们用竹棍,铁丝和蜘蛛网做成了简易版的捕蜻蜓网,铁丝扭成一个圈,再绑在竹棍头上,用新鲜蜘蛛网铺满铁丝圈,可以轻易地捕到很多蜻蜓。
有一年的盛夏时分,每天下去都去捕蜻蜓,我们最爱的还是特殊的颜色,比如晚霞中的红蜻蜓,看到它总唱起这首歌,虽然只会开头几句歌词,也不妨碍自己唱得入迷,还有咬人的黑蜻蜓,抓特殊蜻蜓的任务都落到了不怕虫的小妹,她能让蜗牛爬到她的手上。
捉蚯蚓:手捉蚯蚓都是令我叹为观止的,红的黄的青的紫的,未免有些可怕,不过我也是喜爱蚯蚓的,因为它可以用来钓鱼或者喂鸡。
钓鱼记:有一次,没有鱼钩,去池塘钓鱼,只有鱼线和蚯蚓,竟也钓上几条小鱼,大概它们饿坏了吧,不然它们怎会愿者上线,这种鱼似乎只有母的,它的肚子总是有很多很多小小鱼。
抓青蛙:有一年的盛夏,我帮外婆她们收割稻谷,秋夜的田野是演唱会的赛场,主唱手是青蛙先生,我们用手电筒直射青蛙先生的眼睛,强光直射下它就真的一动不动了,青蛙先生的肉也是嫩滑可口。
捉蝴蝶:想要捉蝴蝶和蜜蜂,就得去老油菜地里,黄色的白色的,远看甚是好看,然而,近看却只是丑陋的虫子,我们便失去了捉蝴蝶的欲望。
捕蜜蜂:如果蝴蝶是因为好看,那为何要捉蜜蜂呢?因为我们有一个奇思妙想,将小蜜蜂和油菜花一起放进纸箱里,让它们采蜜,自然是成功不了的,没有蜂后蜂王,怎能完成筑巢大业呢?
吃虫子:竹散虫是一种可以食用的虫子,顾名思义,它常常飞落在竹子枝叶间,撒点盐据说是很美味,所以我们一直觊觎它的身子,不过毕竟它是虫子,吃它还是有点吓人。
这时自家小妹又闪亮登场了,在此顺便感慨一下,现在不怕虫的女孩子真是太稀少了!看到蚊虫蛇蚁马上尖叫起来,更不要说老鼠了,不过,我虽然不怎么怕这些玩意,但放在手上口中还是有些小小的恐惧,还记得小妹的评价是还不错!
摘山稔:山稔的成熟程度是由青变红再变黑紫,黑紫色的山稔又大颗又饱满,从山脚爬上去,边摘边吃,然而家附近的山有点贫瘠,成熟的山稔都隐藏在人烟稀少的角落,以至于我们把红彤彤的果子也摘了回来。
回家的路上边吃边嫌弃,有人先吃黑紫的再吃红的,比如我,也有人先吃红的再吃黑紫的,比如我家小妹。山稔还可以酿酒,但是我没有喝过。
爬悬崖:所谓的悬崖高度只有不到十米,只有有块悬崖纯粹是我们的娱乐场所,崖面生长着错综复杂的牵牛花藤蔓,它的藤条可用来跳绳,我们常常去那探险,抓着藤蔓爬上爬下也别有一番乐趣,毕竟是一点点快乐都能满足的年龄。
防空洞,有段时间,我们看多了战争片,非常害怕战争爆发,就寻到了几处防空洞,其实就是下水道,我们躲在那里,现在想起未免有些幼稚。
抓黄鳝:由于黄鳝的样子长得和蛇很像,只是它不会吐蛇信子,所以抓黄鳝也要冒一定的风险,我家靠近一条小河,还在河岸修了条台阶,可以在河边提水或洗衣服,有一次看到一条大大的黄鳝,我们立即用垃圾铲把它捞了起来,记忆中似乎没有成功。
烤番薯:河岸石滩是我们绝佳的烧烤胜地,人烟稀少又靠近河,可以避开避开某些爱打报告的大人,又便于取水洗脸洗手还有销毁证据。
我们把番薯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堆里,几十分钟后用棍子扒拉出来黑乎乎的东西,还没凉下来,我们就迫不及待地连皮带肉剥掉外面的炭,露出金黄色的瓜肉,吃了起来,真是又香又甜!
还有人爬竹子掏过鸟蛋,往各种各样的洞钻,大概除了飞上蓝天,大概我们统统闯遍了吧!
只是,我长大后,再也没有看过小孩玩这些游戏了,河里沟里的小鱼小虾小蟹都越来越少了,甚至消失了,他们的游戏场所只有房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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