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有两条小河,像两条晶莹的玉带,环绕过村庄。让平和安静的村落多了几份水色潋滟的灵动。
一条小河源自山底的清泉,汩汩而下,清澈透明,掬一捧喝进嘴里,冰凉甘甜的滋味,能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一条来自遥远到不知道名字的地方,就那样弯弯地绕过家乡菜园地前,河底处处青苔,鱼虾嬉戏。
两条小河都没有名字,在遍布祖国山川的江河湖海里,它们就像是人体里最末端的毛细血管,除了小河叮咚的流水外,没人知道它们会在哪里汇聚,又会流向哪里。
可就是这样无名的小河流水,却温润了我童年的记忆。让那些流光溢彩的回忆,因它们的存在,变得如泉水一般灵动。
那时候,天色是蓝的,水色是清的,孩子是不喜欢呆在屋子里看动画片的。
孩子们喜欢疯跑,像探险家一样,呼朋引伴,一起探索小小村落的神奇,而两条小河,是他们最经常去的地方。
盛夏的时候,孩子们喜欢在那条清澈透明的河里洗澡。挖出河床下面细小的沙粒,垒成高高的沟堑,节留住很多的河水,深挖过的河床储上许多的水后,变得像一片小小的池塘。
然后孩子们跳进那片小小的、自己挖出的池塘洗澡,毒辣辣的太阳照射河面,将原本沁凉的河水晒得温暖柔和,包裹着光滑的小小身体,把那些调皮的小小身体泡得懒洋洋地舒爽。
泡日光浴时间稍久,调皮的孩子们就按耐不住,光溜着身子跑到河边找蜂窝。驱赶完蜜蜂后,小心翼翼地摘起蜂巢,一颗一颗揪出蜂巢里面的嫩芽放进嘴里,软糯醇香的味道,满口生香。间或碰见蜜蜂前来寻衅,孩子们个个身手矫健如“锦毛鼠”再世,迅速跳进水里,只露一颗颗小小脑袋,远远望去,满水坑的小萝卜头儿。
春秋时节,那另一条小河就成为孩子们的天堂。
小河旁边的湿地里有丰茂的水草,孩子们喜欢在水草里找薄荷叶,嗅一口薄荷叶的清香,然后被那种清凉的香气,自鼻端蔓延至脑海,清冷冷地打个寒颤,立马提神醒脑。
摘一捧野花,编一个花冠带在头上,感觉变成了童话世界最美丽的白雪公主,心里美美的,感觉连走路都是飘着的。
逮蚂蚱,然后用一根狗尾草串成一串串,野外生上一堆火,烤过的蚂蚱馨香四溢,将娃儿们馋嘴的哈喇子都能勾出来。
小河里有数不清如小拇指粗的小鱼,粉色的,莹白的,碧绿的杏叶鱼,漂亮得精致,有最平常的小鲤鱼、小泥鳅,还有到处找妈妈的小蝌蚪,像成群结队的小小逗号卫兵,巡逻着这片清澈的河水。
调皮的孩子们会拿着自制的网兜,小心翼翼地捕获漂亮的杏叶鱼,放在早早洗得纯净透明的罐头瓶,像捧一个珍宝一样抱回家观赏。
被一同捕获的,还有小蝌蚪,被孩子们带回家,看看是不是真能变成小青蛙。
即便是万籁俱寂的冬天,两条结冰的小河,也是孩子们玩耍的乐园。
穿着厚厚的孩子们,裹得像一个个小包子,在冰面上换着法地玩。推个小板凳在冰面上跑,穿着棉鞋在冰面上溜滑,还有坐个小板凳,拿着自制的冰锥,在冰面上滑的。
一眼望去,湖面上都是忙的不亦乐乎的小包子,即便摔倒了也不疼,爬起来继续玩。玩得热气腾腾、小脸彤红,似乎连冬天清冷的空气都被感染了热气腾腾欢乐氛围。
后来,小小村落里面建起了柏油马路。建马路的石头,是在流泉水的山上开采的。村落前修了一条高速公路,修路的石头,也是从流泉水的山上开采的。当时的爆破声,震得小小村落地动山摇。
也是那条高速公路,把曾经有着各色漂亮杏叶鱼的小河拦腰截断,那条小河成为了无源之水。曾经的清澈的水,变成了臭水沟。再到后来,慢慢地干涸了,垃圾堆满了曾经流水淙淙的河渠。
那个曾经日夜不息汩汩流水的山泉,再没有水沁出,干涸的河床两岸,建起了一栋栋的房屋。
家乡里的孩子们,再没有了那些与河水为伴的日子。今年回家,陪着小外甥玩耍,才发现他们的娱乐变得那么的匮乏,除了在巷子里面奔跑外,更多的时候,都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熊出没》、《奥尔曼》,坐在电脑前玩小游戏了。
曾经有小河陪伴的美好而纯净的记忆,随着小河的消失,渐渐消失在了这个小小村落里长大的孩子的记忆里。
估计他们会从父辈的故事里面,听到有关小河的故事。听到那个“从前有两条小河,像两条晶莹的玉带,环绕过村庄......”的美丽传说,可他们再也无法参与其中,体会那洒满整个村落的欢乐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