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又非梦

梦里梦到两个模糊的身影,然后渐渐清晰,顿时意识到,哦,是年轻时候的我们。

梦里扎醒,忍不住爬起床跑去找正在厨房捣鼓,经过多年已形成地中海特征的中年大叔分享我的梦境。

“嘿,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哦!”中年大叔一脸冷漠,走出了厨房。

“你怎么都不问我梦见了什么?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兴趣吗?”我倒了一杯水,尾随中年大叔来到客厅的餐桌椅,挨着大叔坐下。

中年大叔仍然是一副冷漠模样,和年轻的差别在于年轻时看起来更酷。

“为什么一定要我问?你难道就不能自己说吗!”一成不变的是中年大叔说话的口吻,总是惜字如金。

“我跟你说呀!我梦到我们回到你当兵那会儿了!你跟我说你休假要来找我,我一晚上兴奋得睡不着,天都快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从早上七点等你到晚上七点,这过程别提多煎熬啦。但是期待见你的心情没减半分,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跑过去和你拥抱,可开心了!”

我喝了一口水,撇了一眼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的中年大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反正我不管,我还得继续跟他描述我的梦境。

“然后我们一起度过了特别愉快的假期,我说要去放风筝,你二话不说陪着我。我们骑着小黄车去逛公园,你知道我的呀,那会儿你总说我笨笨的,每次都不太懂怎么扫描二维码,扫描后也不知道怎么输入密码,而你呢,总会把自己解锁了的车子推给我,然后自己拿我手机屁颠屁颠地去扫另一辆自行车。”

中年老大叔在梦里变成了英俊的小伙,我老是要他骑着自行车走在我前面,因为在后面跟着他,我才会更有安全感,年轻小伙每过一小会儿就要回头看我一眼,似乎对我很不放心,生怕我会跟丢似的。

中年大叔干咳了一声,眼睛仍然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我继续独自沉醉:“你还记得吗,我可喜欢吃冰糖葫芦了,我们去玩,每次看到有冰糖葫芦卖,我都央求你给我买。”其实也不用央求,年轻小伙也会主动问我要不要,然后很爽快付钱,一串冰糖葫芦,一人一口,大概就是幸福的味道了吧。

梦里,我和中年大叔已经结婚二十二年了。结婚之后很快就有了我们两人的小天使。确切地说,我们当初就是因为有了小天使才决定把预先计划的结婚时间提前了两年。

很快,我们从婚前的二人世界变成了婚后的1+1=3。中年大叔是在小天使四岁的时候,才卸甲归田,真正地和小宝培养感情。

四年的时间,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十次,每次时间都相当短暂,可爱的小天使刚熟悉了爹爹又要彼此分开分开,下次见面又是相隔大半年了。

不知不觉,那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已成了微微发福,还成了秃头的大叔;教了几百遍怎么绑鞋带才勉强学会,因为懒床而迟到被老师罚站哭鼻子的小宝,已经上了大学;拥有少女身材的可爱女孩在梦里也变得愈发臃肿。

梦里的二十二年前,帅气小伙说会带我去西藏,会陪我去内蒙古的大草原,还答应我说会带我去滑雪。一直以来都有所期待,行程推了又推,时隔二十多年,中年大叔似乎已经早早遗忘了吧。

“老头,这一晃就二十二年了,真怀念年轻的时候呀。”我不禁感慨,时光匆匆,回忆起来还一如既往历历在目。

“我们出去走走吧。”吃完早饭,中年大叔突然朝我丢下这句话话,然后就起身了。

我顿了两秒,抬头看着中年大叔换鞋子的背影,很快反应了过来。

“哎哎,老头,你等我一下,我可要先换个衣服。”虽然身材不复当年,但动作的速度倒是磨练出来了。

利索换了套我自认为很好看,杏色雪纺上衣,黑色紧身裤的衣服。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因为有了小宝之后,和中年大叔两人一起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还记得咱们年轻的时候,你去哪儿都会牵着我的手吗?”那时候的年轻小伙,总是生怕我会走丢,不会轻易松开我的手。我有时候故意挣脱开,小伙子就会使点劲握紧我的手,还挑衅我说:“你要是能在10秒之内挣脱,我就可以不牵着你。”显然我是不会挣脱的,毕竟确实没有年轻小伙有劲。

“你那时候就是个笨蛋,我要不牵着你,你分分钟会走丢了!”中年大叔看着我,带点宠溺的语气说。

中年大叔领着我来到小区附近的公园,第一次来这里,可是在二十五年前了。那时候的我们也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腻歪,去哪儿都不会松开对方的双手。

少女时代的我总是会忍不住埋怨帅气小伙走路太快,我总跟不上,便会嘟囔说:“哼,你自己一个人走吧,你就别管我了,走那么快,老跟要投胎似的!”年轻小伙总是会迁就我,微笑着宠溺地看我一眼说:“谁让你腿短呀!”

而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了,我和中年大叔的步伐渐渐一致,他不再急匆匆地赶着走,只是不复当年,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不再习惯手牵手走了。

“你说咱俩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散步了?”我故意问总是寡言的中年大叔。

“好久了吧!”中年大叔想都没想说。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不再如当年一样腻歪了?结婚的时候,我是那么的自信,会和身边这个男人一起牵手到老,哪怕是在熙攘的人群里,哪怕我俩白发苍苍,我们也会很自然地牵起对方的手。

“那你有时间为什么不跟我出来逛逛?”我故作抱怨。

“咱俩不是时间很难才凑一块嘛?”中年大叔看着我似乎认真地回答我。

“嗯?是这样吗?咱们明明有很多时间是可以凑在一起的!你分明就不愿意和出去玩嘛!”

中年大叔靠近我,用一贯认真地口吻说:“哪有!”

和年轻时耍小性子一样,我故作不理会他,只顾自己走。

“你呀,还是那个脾气,我都怕你在这个公园迷路了。”中年大叔赶紧跟了上来。

这不是有你在嘛,我才不怕。心里这样想,仍然是不理会中年大叔。

“好啦,不生气了,我记得那条小路口上有人卖冰糖葫芦的,给你买去?”中年大叔使出了一贯哄我的伎俩。

“好呀!”我心里高兴,因为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了,了解我的脾气,还不厌其烦地想办法让我开心。

“有吃的你就高兴了是吧!”中年大叔笑着牵着我的手。

后来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似乎又很短......

“媳妇儿,起来了!”

迷糊中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唤我。我艰难地睁开双眼,又一下子自动合上。

“赶紧起来啦,你还要不要去拍婚纱照了?”熟悉的声音开始严肃起来。

“我刚才好像梦到你了!”我精神有些怠倦地说,眼睛仍然是睁不开。

没耐心的好家伙拍着我的脸叫我赶紧起床,这分分钟会激怒我的暴脾气!

当然后来我还是乖乖起来了。吃过早餐后,我突然蹦出一个问题:“哎,如果以后我不再是少女身材了,变得超级胖,你会嫌弃我吗?”

小伙子说:“不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媳妇儿!”

“也会像现在这样牵着我的手吗?”

“那当然啊,你那么笨,不牵着走丢了怎么办!”

不可否认,身边这个男人带给了我很多温暖。对于未来,我有着无限的憧憬和担忧,但谁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也许不应该去担心太多未来的事情吧!

毕竟年轻时候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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