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放声大哭是什么时候吗?”
我好像不记得了,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渐渐地,我变得和大多数成年人一样,习惯将真正的悲伤隐藏起来,不再放声大哭,而是把悲伤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以电影、歌曲、小说这样外物来承载,在别人的悲伤里悲伤,在别人的故事里悄悄抹泪。
似乎,我们的社会不太能够接纳脆弱,看现世的人,哪一个不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哪一个不是尽力摆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姿态?倘若一个成年人展现了自己的悲伤,也许就会有其他人跳出来,指责他矫情,笑话他像个无法进行情绪管理的稚童。村上春树在《舞!舞!舞!》里写道:“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动声色成为了成人世界的一个必要不充分条件,为了成为大人,我不准自己情绪化,不愿意去感受自我内心的情绪,不允许暴露悲伤,怕瞧见了我悲伤的其他人,会指责我不成熟,怕失去了立足于成人世界的资格。
“不是不愿意放声大哭,只是怕没有感同身受。”
我刚成为所谓的大人的时候,也会放声大哭。我是一个讨好型的人格,我很小的时候就会迎合别人的想法,因为怕,怕别人讨厌我,某次我和平时一样夸奖别人时,那个人不耐烦地对我说:“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夸我了!”那一刻,我仿佛听见内心世界崩塌的声音,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夸人成为了一个错误。我哭着告诉我的一个朋友这件事,他没有安慰我,甚至没有听完我的话,他只是说,他不觉得这件事值得我大哭一场。
我突然意识到,悲伤或许不是一件可以被人看见的事,开始怕别人觉得自己的悲伤是矫情、很聒噪。于是,便学着怎么压抑悲伤,学着怎么隐匿情绪……一开始也许还会在多年的朋友面前放声大哭,后来,在面临一个又一个的分叉口时,做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选择,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后,慢慢觉得自己的悲伤兴许会打扰他的人生,最终,封闭了自己的心,不再放声大哭。
有人说:“针没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痛。”所以,我怕某一天,扎在我身上的针把我扎得千疮百孔了,我哭着去告诉别人,别人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笑着说道:“针头这么细,能扎多疼,坚强点,不要总是这么矫情。”
“悲伤是需要被看见的。”
第二季第八期的《奇葩大会》,请来了一位叫大王的职业摄影师,她的镜头记录下了许许多多普通人流泪的照片。她说,悲伤是需要被看见的。
是啊,悲伤无人诉,会是件多么孤独残忍的事呀。悲伤可以被压制,可被压制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反弹,或早或晚,人可以强压下某一次悲伤的情绪,不与人说也不被发现,也能够接受悲伤再一次不被看见,可倘若成百上千次的悲伤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承担呢?这个人会垮掉,甚至于死去,这并不是指生物意义上的死亡,而是心死,心一旦死去,和行尸走肉也便没有什么差别了。
生活中,常常听到有人说,喜欢就要说出来,爱就要大声讲出来……当一个人拥有“喜欢”这样的情绪时,会被允许甚至是鼓励去向别人展示,目的就是为了让别人了解到自己的情绪。那么悲伤也是情绪,凭什么悲伤就应该被藏匿,凭什么悲伤就不可以坦荡荡地被人看见!
我有的时候会回头去看看过去的自己,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幼稚,每个星期都有值得自己大哭一场的事,就连丢了五十块钱也能抱着同桌哭个昏天黑地,可又很羡慕那个时候的自己,可以想哭就哭,想悲伤就可以悲伤,不怕被人看见自己的悲伤也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悲伤。现在的我,很久都没有被别人看到我的悲伤了,我在他人的眼中看上去像个没有悲伤的成年人。也许那时候悲伤的事看上去要比现在多很多,但那时候却从不会把悲伤当成问题。多好呀!
“悲伤不应该是软肋,它可以是情绪的出口。”
尘世中有万千种情绪,这些情绪被区分开来,喜悦这一类被认为是好的情绪,悲伤无疑是世人眼中坏的情绪。我们觉得悲伤会让我们失去前进的勇气,会让我们变得消极。但你有没有想过,悲伤并不一定是软肋,人生中所获得的许多重要的东西,都不是在喜悦中获得的。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是最好的,因为她能理解你的悲伤,她不止能陪你笑,还能陪你哭,所以她称得上最好;你在做人生中重要的决定时,绝不会是开心地下决定,你会陷入选择困难的悲伤,你悲伤中做出的选择,也想会让你获得不一样的人生......
人类世界所有的定义都是由人定义的,既然生而为人,都有定义事物的权利。何不把悲伤定义为情绪的出口呢?
朋友,我愿你悲伤,也愿你以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