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觉得必死无疑了,临死前总要说些豪言壮语吧,现在逃出来了,我心有余悸。”
“我很欣赏你的坦白,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打道回府’”?
“我不知道,我也无处可去,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火苗长叹了口气。“我看你是被吓破胆了吧,哈哈哈哈。”白姑娘一阵大笑。火苗的脸顿时红起来,“我……,我怎么会吓破胆,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凶险。”“火苗啊,人生呢,总是充满挫折和希望的。”白姑娘一脸认真地说。“我要再想想,哦,对了,我先给你扮上,那些坏人就认不出你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避开他们为妙,你也就少了危险。”说着话,火苗跳下马,白姑娘也随后下了马,两人躲到路边一个隐蔽处,火苗从包袱里拿出一套男装,让她换了,等她换好了,又帮她仔细地粘上胡子,再把她的脸涂黑,然后拿出小镜子给她看。白姑娘说道:“你还别说,我现在可就是一个男人了。”说完大笑起来。火苗说道:“你最好别出声,你一说话,一笑就露了马脚,不得不说的时候,你学我粗声掩饰一下。”“我记住啦,放心吧。”白姑娘笑着应道。
“说不定那帮人就快追上了,我们快点赶路吧。”说着两人翻身上马,到得集市上,火苗买了一匹马,她付完钱后看看自己钱袋里的银子所剩无几了,白姑娘也偷偷看到了她空空如也的钱袋,然后她对白姑娘说:“我们就此分手吧,后会有期。”白姑娘歉然说道:“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啊,为了搭救我,害你丢了马,不过我现在手里没钱,我给你写个字条,你拿着它,去找‘云裳’绣庄的帐房先生,到他那领钱就可以了。”“说哪里话,你当时也是为了救我,我们是患难之交,一匹马而已,小意思。”火苗豪爽地说。“别逞强啊,‘一文钱可难倒英雄汉哦,再说我家大业大,这点钱对于我家来说那是‘九牛一毛’。”“原来你是千金小姐啊,我还以为你是道姑呢。”“这两个身份并不矛盾,我是俗家弟子,我爹开了个绣庄,但我不喜欢这些针绣,一看到她们绣东西我就头大。我爹乐善好施,每年都会给道观啊、寺庙,尼姑庵啊捐钱。有一次,我随爹爹去师傅的道观里,看到她们练武,我好喜欢,央求师傅收我为徒,师傅就收了我。”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白白’并不是你的真名了。”“你真聪明,这名字是师傅给我起的,我俗家的名字在字条上,你看了便知。我得走了,在路上耽搁的久了,师傅那不好交代。你自己小心,后会有期。”“后会有期。”说完白姑娘翻身上马,拍马而去。火苗征征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想:“我又该往哪儿去呢?”她回头看到一家饭店,便牵马过去,拴好了马,让小二上了壶茶,付了茶钱,独坐桌前,彷徨无计。她喝了口茶,想到吴远今年也二十岁了,不知道有没有考中,会不会有人跟他说媒,如果有人跟他说媒,他定是不愿意,可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约‘也由不得他啊,那他最后还是要娶别人。转而又自我安慰 :“不会的,吴远哥哥和我情深意笃,他决不会答应,还有我留字条让他等我,他就肯定会等我;他爹娘也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自然也不会强迫他。想到这,她嘴角又露出微笑。但随即又想:我如今家也回不去了,爹派人到姑妈家找我也定是找不到,离家三年了,他们也许会认为我被人贩子卖了或者死了,再者就算吴远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敢去相认吗?答案是不能,如今这副丑容连自己都不敢照镜子,更何况让他看,死也不能。她越想越难过,内心不由一阵凄楚,不觉已是满眼泪水。
“小叫化子,找死是吧,快把大爷的腿放开,不然,大爷扭断你的胳膊。”门口街上突然传来喝骂声,火苗抬头望去,看一个形貌丑陋的人被一个小姑娘死死抱住了腿,只见她衣衫破旧,大约七、八岁,她的身旁放着一个破碗。那人扬手要打,火苗便冲了出去,拉住那人的胳膊道:“你怎么打小孩儿啊?”“哎呦,来了个多管闲事的,信不信,大爷连你一块儿打。”说着话,他向火苗扑了过来,火苗闪身避开,反而一脚把那人踢到在地。这些招数是林传曾教过他的,对付一、两个不会武功的流氓无赖还是绰绰有余。那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欲要再动手,火苗拔出了短刀,说道:“今天,这事儿我管定了,不要命的就上来吧。”那人被火苗的气势所吓,恨恨地说了句:“今天算你走运,大爷我不跟你计较。”转身跑了。
火苗扶起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儿说道:“快起来,小妹妹,地上凉。”那小姑娘一边站起一边哭着说:“他拿走了我碗里的钱。”火苗把她拉进屋,给她倒了杯热茶,让她喝了,然后,她拿出钱袋,把里面的钱都倒了出来,放在那小女孩手中说道:“你拿着吧,下次小心点,看那人过来,先把钱藏好。”小女孩儿说道:“谢谢哥哥,可是你全都给了我,你就没有了。”“我还有,你拿着吧。”那小女孩儿拿起钱袋跑了出去,一会儿看到她拿着两个馒头大口地吃了起来,显然是饿极了。刚才教训了坏人,又帮助了小姑娘,火苗心里很痛快。可是这时,她的肚子也咕噜起来,她忙起身离店,暗自庆幸:要不是进门就把茶水钱付了,可就窘大了。
她牵马向前走,热闹的集市上有卖包子的、卖馒头的,卖烧饼的,好多好吃的,可是火苗口袋里没钱,只好快步走开。捱到了晚上,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她只好打听了绣庄的所在,骑马前去。到了地方,“好大一个绣楼啊,”火苗暗叹,她把马拴在不远处一棵树上,然后拿出字条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来者是我的朋友,给她二十两银子。落款是:白秀娟。火苗看完,自言自语地说:“原来她叫白秀娟,这名字倒象个大家闺秀的名字,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过她让给我二十两银子,这也太多了吧,我买那匹马才花了十两银子啊。我可不能多要,拿回我的十两银子就好了。”
她迈步进了绣楼,拿出字条给伙计,伙计忙把她请到二楼账房先生那里。那人看了字条说道:“小兄弟稍坐,我让人这就去给你取银子。”他随后叫了一名小伙计去拿银子,“你给我十两就好了。”火苗赶紧说道。“不行,得给你二十两,大小姐吩咐的事,我得按照她的意思办,不然大小姐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没事的,我只要十两。”那账房先生奇怪地看着她,又说道:“我这儿见条儿付钱,到时候条儿写的是二十两,而我让人支给你十两,我可说不清楚了。”他死活不同意。“好吧,二十两就二十两吧。”火苗无奈地说。
不一会儿,伙计拿来了二十两银子给了火苗,火苗收好,告辞而去,账房先生恭敬地把她送出门去。出了门,火苗急奔一家饭店,要了一大碗面,大口地吃起来。吃饱饭,又让小二装了十个馒头,她拿出一两银子付账,然后收了小二找的钱,出店上马而去。她吸取上次买烧饼时露财遇袭的教训,“财不外露,”所以她把这一两银子单独放到钱袋里。
她出了市集,又马不停蹄的赶路,天眼看就要黑了,可是火苗不敢投店,她怕那些坏人追过来,虽然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但万一他们认不出白姑娘,说不定就会找到自己,毕竟自己的装束可是没有变过。走了一会儿,她看前面有一片高高隆起的土堆,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一大片坟地,心里不由得发毛。这时,树枝上的乌鸦叫了两声,更显恐怖。火苗全身发抖,她正要打马前行,坟地里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你有吃的吗?”火苗吓得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抖成一团。“唉,”有双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火苗顿时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坟头上正狼吞虎咽地吃馒头。“啊!啊!……”火苗大叫了几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体簌簌发抖,惊恐地瞪着眼睛,想挪动,脚却不听使唤,颤声问道:“你……,你是……谁?”“哈哈哈哈,”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黑夜中看不大清她的脸,只看到她披着头发,手里拿着馒头。火苗听到她的笑声抖得更厉害了。“别害怕,说着她跳下坟来,往火苗这儿走来,火苗哆嗦地说:“你……,你别过来,我……,我会武功,我……有短刀,还……有把……剪刀。”她听了,停了脚步,说道:“谢谢你的馒头,我快饿死了,别怕,我是人,说着话她撩起了长发,露出了脸,星月微明照在她惨白的脸上,火苗也看不出来是不是人。“没……,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火苗说着从地上快速地爬了起来,翻身上马,狠拍马臀,向前疾奔。行了有一里路,看她没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一摸身后,发现包袱不在。“糟了,她肯定是刚才趁我昏过去的时候,把我的包袱拿走了,银子丢了倒是不可惜,那把林传送我的刀在里面呢,不行,我得拿回来。”
她下马从地下捡起一根木棍,又捡了一堆干草,然后上马往回走。到了地方,看那女人正望着她笑。火苗一手抱着干草,一手从身上摸出火,把干草点了朝那女子身上扔去。那女人忙往后退,火苗趁势抄起那根木棍把包袱挑了起来背在身后,就要打马而去。那女子突然说道:“小兄弟,救救我。”火苗也不理她,双腿一夹马腹,向前奔去,但听得身后那女子追了过来,一边追一边喊:"小兄弟,别走,等等我。”“想得美,我才不会等你呢。”火苗心说道。突然“扑通”一声,火苗回头一看,那女子摔倒在地上,然后哭了起来。静夜中,这哭声让人听了不免心生怜意。火苗勒住了马,心想:“她如果想害我,我刚才晕的时候,她就害我了。”她又打开包袱看,除了少了两个馒头外,其余的东西都没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去看看再说。”
火苗掉转马头,走到那女子身前,翻身下马,紧握木棍,站在她旁边颤声问道:“你大半夜的怎么在这坟地里?”“我是从东家逃出来的,怕他们找到我,只好躲到这坟地里,我睡醒了,看你从这儿经过,我想跟你讨点吃的,谁知你却晕了,我只好从你包袱里拿出来两个馒头吃了,你带我一程吧。”火苗听她言语正常,便把手里的棍丢了,问道:“你刚才笑什么?”“天一黑,我在这坟地里也害怕,谁知道你比我更害怕,我可不是故意要吓你。”火苗递过手绢让她擦干了脸上的泪,说道:"上马吧”。
“你为什么逃啊?”“东家喝醉了就老打我,我受不了,就跑出来了。”“那你现在要去哪啊?”“我是被人贩子卖到东家的,我想回家。”“那你家在哪儿啊?”两人一骑在夜色中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