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一个优秀的导演在赚够了起家的资本后就应该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然后再去创造出能够分享给全人类的更高级的精神享受。”就像冯小刚拍了十几年贺岁片只为了建立强大人脉和稳固的地位以便筹拍《1942》,刘德华用主演《富春山居图》的片酬来填补投资《初年未满》却注定收不回的成本。同样,宁浩的《黄金大劫案》只是为了这部《无人区》的顺利上映才创造出来的安慰剂,有时妥协只是为了更好的松绑。
只是这上映过程也是漫漫艰辛。
2009年6月《无人区》杀青,终在销声匿迹四年之后,2013年12月3日正式公映,,也在那时上映之后第一次看了这部电影,时隔三年之后,回想起那时走出电影院什么话都不想说,发誓再不会看第二次,到如今还是看了,宁浩疯狂系列和这片子整体画面依旧采取土黄色调,典型的西部公路式电影,总有一种脏乱的感觉。相较于疯狂系列的多线叙述,无人区这次采取的只有一条线的展开,故事情节更为紧凑简单。
1.
“人之所以为人,不是因为放弃自私,而是人会用火。”这句话是影片开头的故事引出的一句总结。潘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总结,是因为他觉得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智商的高低。人类的始祖,便是因为懂得用火驱赶猛兽,懂得用火照亮黑夜,懂得用火取暖等等,渐渐拉开自身与其它动物之间的距离。这种火,是一种智慧的象征。
潘肖是个注重细节的人,甚至是一杯水,也会放在它固定的位置。他不仅为鹰隼贩子辩护成功,更在和鹰隼贩子的谈判中,时时保留着警觉,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他是自负的,他的自负源于他对法律的了解,源于他对自身能力的肯定。
和鹰隼贩子吃饭时,他说:“我们不一样。”这个不一样,是说他吃素,鹰隼贩子吃肉;他是律师,鹰隼贩子是罪犯;他是人,鹰隼贩子是坏人。虽然潘肖为了名利替鹰隼贩子辩护,但在他眼里,自己依旧是好人。但同时,受到了道德感的谴责,于是他摸了摸佛珠,希望内心得到救赎和原谅。
2、
在潘肖眼里,人与动物的区别是智商的高低,而非自私与否。然而,潘肖所熟悉的是这个以法治来维持的社会,并非“无人区”。
无人区,按字面解释,是指无人居住的地方。在影片的取景中,我们不难发现,无人区是指那片寸草不生的荒漠。更深一层,它是说人类精神文明所不能覆盖的区域。要在这片区域里生存,需要的便是人的本能,即动物与生俱来的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能力。
很显然,最初的潘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货车司机朝他的挡风玻璃吐了一口唾沫时,他还试图以法律作为维护自己的手段。很快,他发现手机没有信号,而对方车上,又走下来一个人。作为律师的他,一贯善于审时度势。在这里,法律不能保护他,对方根本不受道德约束,所以他没有做无谓的反抗。
然而,他毕竟聪明。他很快为自己找到了报复的方法——点燃对方货车后的干草。他对货车司机的报复行为,明显不受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因为他知道这是无人区。也即是从这里开始,他本性中身为动物的一面慢慢浮现,这也为他后来的行为做了铺垫。
因为挡风玻璃破损,潘肖无意间撞了人。他的第一反应是救人。此时的潘肖展现的是人性面。但当他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已经死了之后,他心中动物的一面就渐渐出现了。
“人性”和“动物性”彼此拉扯。他一面求得佛祖的宽恕,一面为了逃脱罪责意欲“烧尸”。此时的他内心是复杂的。动物的本能告诉他,只要毁尸灭迹就能逃脱罪责,让自己免受伤害,但人性的善良面又让他心怀愧疚。
3、
电影将一系列人物安排在无人区这个特殊的地方相遇,无疑会产生巨大的矛盾冲突。
这个区域的常住居民都遵循动物的生存模式——弱肉强食。他们懂得群居的强大,懂得合作的必要性,但他们却不具备人性的各种美好品质。
而外来者却与他们截然不同。被卖到“梦巴黎”的那个女孩,一开始也只顾自己的利益,但当鹰隼贩子准备毒死潘肖时,她拿出自己的所有存款,祈求放过他。那是她准备开舞蹈学校重新开始的钱,然而那一刻,她为了他人牺牲了自己的利益,她在无人区完成了从动物向人蜕变的过程,她具有了人性。
潘肖多次和鹰隼贩子说他们不一样。但在最后一次大火前,他说:“你和我们不一样。”这个“我们”指的便是他和那个女孩。这一次他说的不一样,是动物与人的区别。
电影开头,老师说动物与人的区别是人以群居,且人懂得合作,懂得互相帮助。但实际上,这种互相帮助依旧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并没有超脱“自私”,步入“无私”的境界。反而是潘肖的那句“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人会用火”更为恰当。
火这一意向,既不代表欲望,也不代表毁灭。火作为现代精神文明的起点,在影片中出现了三次。前两次对潘肖来说,它是维护自己利益的工具,而最后一次的大火,提升了火的含义。这个火,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保护别人——那个具有人性的女孩。
4、
潘肖多次面临选择,是遵循动物本能还是遵循人性本质?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但在无人区这种特定的环境下,似乎哪种选择都可以,甚至可以说选择动物本能更为合理。因为这里的人依靠这样的本能活下来,虽然最终他们也因此死去。
潘肖在善恶之间的选择与挣扎,实际上和他与鹰隼贩子之间的对立是相似的。它们都是人与动物之间的立场争夺。
尽管潘肖和鹰隼贩子同归于尽,但女孩活了下来。她的存在,象征着人性善良面的延续。片中具有“动物性”的人物死亡,具有“人性”的人物存活,预示着原始动物向人完成了蜕变。
影片最后,女孩坐上了警车。警车即是法律的代表。它是维护制度,实现行为约束,建立现代精神文明所不可缺少的。但是,它却不能作为“人性”的代表。
在潘肖进入无人区前,警方败诉;在他进入无人区后,轻易地就从警车上逃走。表面上看,是说法律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更深一层的,是说要延续人性的善良面,光靠法律的制约是行不通的。法律毕竟是一种外在手段,而要完成“动物性”向“人性”的转变,需要的是内在的升华,是让一个人意识到自己是人,而不是一只只顾自己利益的动物。
这部电影,到女孩坐上警车已足够完整。女孩具有人性善良的本质,死里逃生的过往无疑会让她将这种美好的品质传承下去,结尾部分实在有些画蛇添足。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