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塔顶,她看着月光与城外。
“月光好美,城外会是什么样子?”她问道。
他在塔底,看着她。一身的素,干净。握着一柄前两天刚送她的剑。
“城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混沌。”他回道。
“我要去看看”,她继续说道,“我们分手吧”。
他顿了顿,说道“这,是两件事”。
“我要去看看”,她没有接他说下去,“你的存在,就是阻碍”。
“为什么?”,他顺着她问。
“你是侠,你在山顶。我还没开始爬。”
“不,我不是。”
“你见过了山,见过了海。你曾九死一生,你曾横扫千军。你仁义,他们都叫你侠。”
“不,我不是,我在你身边,是一个伴儿。”
“可那些我没有参与”,她继续说,“不遇到你,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世界。直到遇到你,我喜欢上了外面。喜欢上你的故事。我要去看看。”
“可那没什么意思。”
“不,是你懦弱。是你没有野心,是你没有欲望。”
他沉默。
“我感谢你,但终不能与你一起。在这个城市里一直到死。我看够了这里,我还年轻。”
“只能这样嘛?”
“是的。”
“如何可以留住你。”
“除非杀了我。”
“我并不会动手。”
他话音才落,一阵剑气已经迎他面冲来。他往后急退。
她好快。
她很有悟性,只和他学了3年。他确信她已可以战胜这时间大部分剑客。
但还不行,剑太硬。而且,没有达到“心剑”的地步。
没有多余的动作,剑剑向他致命处刺去。他只是退,只是让,只是避。
他高兴,她的招式不死板。细微处还有创新,但这不够。熟手很容易看破。
“你还要在学习”,他想停下来。
“只是和你,我无法知道这世界。你还不明白嘛?”,她用尽全身力向他直刺去。
这是他曾经告诉她的。如果一个人在说话,最好的办法克敌就是直接刺过去。要快。
但他还是可以让开。
他手里没有剑,也不需要剑。他早已参透了剑的一切。又或者说,一切即是剑,剑即是一切。
他反击,�只一下,就打落了她的剑。他并不想伤她。
“也许......”,他还没说完。她已捡起剑又刺了过来,比之前更快,更恨,更准。
他欣慰,他曾说过,无论怎么样,不能乱了气。
她没乱,眼神中有一种信念。
他看到了。
“那我和你一起吧”,他改了态度。
“听不懂了吗,我只要一个人。”
他有点感受到了她的讨厌,这让他有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无法刺到他。
他一次次打落她的剑,不伤她。
“我不舍”,他挽留她。
“有什么用?你没有了目标,我与你在一起又怎样?”
“有你,就是世界。”
“但,这不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在外面。”
他沉默了。
他接了她一剑,那一剑刺中了他的胸。她惊觉,在刺深之前,她收手。
安静。
她低头,剑从手里掉落,哐当。
他站着,没有说话,热血从他胸口流出。顺着他那身磨旧了的青衣淌下,流到地面,变冷。
“不应该是这样”,她哭道。
他继续沉默。
“我去成为王”,他说道。
“请为你,而不是为我。”她擦干了眼泪,冷冷的说。
说完,她转身走了。
走到庭院门口,她停住,“我去成为我,你去成为你。这就是最好。”
她消失在他的视野。
他去尝试成为侠,一名大侠。他开馆授业,名扬天下。可他还是满意,总觉得这不是他。
他放弃了一切,走遍天涯,去打听她的下落。
没有人知道,没有任何消息。
好像她从来不曾进入了这个叫“江湖”的地方。
也许,她去的不是江湖。是另一个世界。一个那天她说外面,可是他却不理解的世界。
他猜测,她是要强的,说不定他重新站在山顶,她会出现。
可直到他打败了全天下的高手,她依然没有出现。
他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往上爬了。
他重新回到那个他们相遇的城市,在边上的山里给自己建了一个洞。
他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一直住在哪里。
等着她。
他叫独孤求败。
独孤是他的姓。
求败是他给她取的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