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喜宴》与同性恋问题说起

《喜宴》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中国讲同性恋的电影其实很多,但多是地下的、晦暗的、悲情的,像《喜宴》这样讲得温和、大气又堂堂正正的故事很少见。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在1993年,这个早到我们还没出生的年份里,《喜宴》就已经给人以和长辈沟通这类问题的希望。观众可以看到一个传统的台湾家庭是如何一步一步接受同性之间的爱情,接受儿子的男朋友本身,传统的伦理观念和现实最终达成了和解。

《喜宴》剧照

对伦理学我原来没什么概念,因为一直觉得理解社会问题最重要的工具是心理学,后来看了伦理学的书才发现伦理学也一样重要。心理学只能从人的角度解释人为什么这么想,但人们实际上如何生活,与他们如何构想生活,还存在着很大的差别。心理学致力于解释行为的原因,法律致力于规范人们的生活,而伦理学所致力于解决的问题,是人们如何过好生活。

但“好”这个概念,本身就不是普适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很多东西都是这样。因此,心理学更科学,法律更规范,而伦理上的问题,很难达成共识,很多社会问题便由此而起。同性恋问题只是当今社会很多伦理问题当中的一个。

有些话,几年前说,十几年前说,都没什么问题,但偏偏,这个时代是青年人了解外界社会最多的时代。即使碎片,即使有障碍,但因为互联网的空前普及,和十年前,甚至五年前比,仍然是信息最为对称的时代。可惜的是,这些只是对于年轻人、尤其是高教育程度的年轻人而言。对于整个社会来说,有些东西,初次听可能是错的,但是,舆论作用大,人的忘性也大,两者共同作用下,即使是谎言,重复千遍,可能也就成了真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定要捍卫的东西。可能于我,这种东西不一定是同性恋,但是现在,这样的现状让我有了很深的危机感。其实有些东西,我从来没有指望过每个人都能理解,但是我至少希望,在这些话题上,我们可以沟通,可以用科学的结论来证明有些东西不是曾经被认为的那样。然而现在,你会发现,控制舆论的人不愿沟通,他们把他们认为的样子强加给他们能控制的领域,宣扬一些东西,强制让一些东西消失。昨天这种事发生在一些我们看不到的政治事件的立场上,今天发生在同性恋这个话题身上,明天还会发生在其他话题上。

很多西方的思想,都可以被解释成“资本主义思想的文化侵蚀”,可是就像评价食物好不好吃,对于没吃过的人,尽可以对夏虫语冰,然而吃过了,知道了食物的味道,再来被强行告知好不好吃,接受起来就有难度,而且,不仅对所灌输的观点不接受,连带着对“强行灌输”这种态度,也变得难以接受。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弟子规》中“号泣随,挞无怨”的时代。

所以现在,要说怎么看、怎么办,其实我也不知道。天下的事,我是管不到的,但至少在观念和常识上,希望能独善其身,有可能的话兼济一下周围人吧。

最后贴一段很有名的话与大家共勉。

In Germany, they first came for theCommunist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Communist.

Then they came for the Jew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Jew.

Then they came for the trade unionist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trade unionist.

Then they came for the Catholic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 a Protestant.

Then they came for me,

but by that time,there was no one left to speak up.

by Rev. Martin Niemoller,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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