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听了小绿的话,与小绿分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那个圆梦舞厅。
然而,不知道解老板怎么知道我刚分配的工作单位,他竟然一个人摸到了我的学校,来找我。
见解老板找了来,我也不好不接待他,便带他去了我的宿舍。
解老板到我的宿舍一坐下来,他便不待我询问,就向我直截了当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想以高薪聘请我晚上继续到他的舞厅里帮忙,再去帮助他的舞厅演出一段时间。
我看着他,尽管听他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心动,等他的话一落音,我就对他说道:“我大学毕业后,好不容易托人找关系才分配到县城这个单位来上班工作,学校现在刚开学不久,领导对我又特别关照,目前自己手头上的各项工作都是刚刚开始做,实实在在脱不开身。自己这些日子,因为学校人手少,领导分配给我的各种事情也比较多,自己又是新来乍到的,没有任何经验,因此到了晚上常常一个人思来想去睡不好觉。如果自己现在每天晚上再去你的舞厅里干上个大半夜,那么不仅自个儿身体吃不消,而且白天里学校那些正儿八经的工作也没法做了。如果照那样下去的话,恐怕我这个刚刚端上的铁饭碗也保不成了。”我用以上这些理由,委婉地予以推辞。
解老板临走时,看上去对我所说的话还不死心。他从自己西装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了好几百块钱,非要塞给我花,我以无功不受禄,也婉言拒收了。
自打上回听了小绿的话,我在自己的心里已经对这个人生了厌。但是,这个时候在自己的宿舍里与他见了面,我只能把自已的感受搁在自己心里面,因此嘴上还是与他应付着,摆出一副十分诚恳的态度,又对他说道:“谢谢解老哥的美意,也非常感谢你前一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大家现在都是好兄弟,如果我今后一旦有空的话,我一定会主动地去你的舞厅,既帮你的忙,我自己也可以落两个钱花花。但是,现在这当儿我确实不能去,真正只是因为我刚刚上班不久,如果干不好工作,领导会对我有看法的,我自己也对学生没有法子交代,还请你老哥能够理解我这个做兄弟的这点儿苦衷。”
解老板听了我的话,看我诚心诚意的态度,虽然再三表示遗憾,但是见我把话已经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他也就不好再作过多的勉强了。于是,他便又与我说了几句套近乎的话,就站起身来,与我握了握手告辞了,我也趁机把他送出了自己的宿舍,然后一直把他送出了学校大门。
下午,我收到了一封没有寄信地址的挂号信,拆开来一看,原来是前些日子在舞厅里认识的那个小绿写给我的。
“小斌哥哥:你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小花他们一起来的五个人已经离开了淮宝县,我们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么一块使我们变成鬼不象鬼人不象人的地方。
在这里,如果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留恋和牵挂的人,那么就只有你。我们也许不应该对你引发任何正常人之间的感情,但是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不去想你。因为是你那纯洁的歌声唤醒了我们,是你那高尚的人品感化了我们,从你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人与人之间还有那么一份纯真的情感,还有那么一种真正男女之间的情爱。
说一句心里话,我们几个人都非常非常地喜欢你,我更加地爱你。但是,我们都知道我们几个人肯定配不上你,因为我们现在已经与你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只能是在做一个永远都不会实现的一厢情愿的梦。
前几天,我想把我的这些心里话都对你讲出来,但是我又没有那么一份勇气。到了这个时候,我对你讲了,因为我们已经离开了淮宝县,永远地离开了你,因此我什么都已经不在乎了。
回想起我们同来的这几个姊妹,我们本来也都象许多同龄人一样,我们对自己的未来都拥有着十分美好的梦想。
我们几个人原来一起在蚌埠市区的一所卫生中等职业学校念中专,都在一个班。一九八六年的暑假,我们五个人一起瞒着家里人,跟着来这里招工的解老板来到了淮宝县城,在他的舞厅里打临工,想靠自己的劳动积攒一些新学期的开销。
一开始,我们在他的舞厅里当服务员,吃住条件都很好,解老板对我们也算不错。可是刚做了一个月,我们就有一个妹子在客房里被可恶的旅客强行破了身。
为了这件事情,我们几个姊妹合伙去找解老板私了。他当着我们的面认了错,赔了罪,又给我们那个妹子赔了一些钱,我们想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了不扩大影响,也只能这样处理,也就只好忍了。
但是,不久灾难就降临到了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
在一个漆黑的深夜,舞厅关门后,我们姊妹几个人被解老板留下来收拾桌椅板凳,然后一起吃了解老板派人送来的夜餐。
谁知道那天的夜餐被老板手下的人偷偷地做了手脚,吃完了夜餐后,我们一个个都被麻醉了过去。当我们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五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个都被人剥得一丝不挂,一个个都不知道被哪个混蛋破了身。
于是,我们哭,我们闹,但是当解老板的人拿出了他们刚刚冲洗出来的别人与我们干丑事的裸体照片时,我们一个个都被吓呆了。
那些人叫我们不要声张,否则他们就把那些照片分别寄给我们的父母和学校的同学,然后到处发散。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我们几个人都上了那个解老板的贼船,虽然我们心里面恨死了他,但是我们都顾及到自己今后的名声,只好把眼泪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见我们不再闹,解老板和那几个在场管事的人便又是哄又是骗,让我们与他们合伙做上一两年不花本钱的生意,每个人都捞上一个十万八万的,然后衣锦还乡,一样可以回去找一个比原来还好的人家,成家过日子。听他们说了后,我们几个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只好认了命,就在他们的舞厅里做起了那种见不得人的生意,搞得自己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
直到不久前我们遇见了你,虽然我们几个人根据解老板的安排,五次三番地纠缠你、勾引你,但是你就是不为所动,你还用歌声来开导我们,鼓励我们,使我们看到了这个世界上的真正的男人。
现在,我们走了,我们也不再担心那个解老板对我们的要挟。他安排人拍了我们的裸体照,我们也录了他和他的那一帮狐朋狗友们在舞厅包间里干坏事的镜头,今后我们与他们那些人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回想起我们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你却使我们终身难忘。为了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我们几个人看你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就合伙凑钱给你买了一辆半成新的金鸟摩托车,我另外还送给你一对上海牌情侣表,送给你,也送给我们那个未来的嫂子。
请你相信我们,我们几个人给你买这些东西的钱都是干干净净的,都是我们到街上的金店里,卖掉了我们各自从家里带出来的手饰换来的。
斌哥哥,你就收下吧,并且为我们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不地道的事情,请你替我们向嫂子真心地道一个歉。
以上那些东西,我们临走时都已经托付给了舞厅里送茶水的小蕾,请她在我们走了之后,再送给你,望你与嫂子一定收下,不要推辞,一定!
再见了,斌哥哥……
一个深爱你的妹妹:小绿”
看完了小绿留给我的这封信,我为了她们几个人的不幸遭遇落了泪,心里觉得好酸楚,好难受。
小绿那清秀的面容,她那哀怨的眼神,重新又清晰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她信中所说的那些不幸的遭遇,使我对她和与她一起来的其他几个人,又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非常复杂的情感。
她们几个人一个个原本也一定是好纯好纯的姑娘,但是就因为她们太单纯,太没有接触社会的经验,太没有防范坏人的心理,她们才轻意听信了别人的话,遭受到了坏人的暗算。她们在淮宝县城的这些日子里,也一定吃过很多的苦,遭受过许多正常人没有遭受过的磨难。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一直都不知道她们几个人的真实的名字(她们在平时只以各自的着装来对外称呼,接触他们的人分别叫她们“小绿”、“小青”、“小红”、“小白”、“小花”),我也不知道她们家确切的住址和现在要回去的地方,但是我在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我再也不会用别人看她们的有色的眼光去看待她们,因为这个时候我在自己的心底里因为同情已经与她们之间的关系拉的很近、很近,对她们也感到很亲、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