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文』不讲道理的青春


/01

数学课,一群少年抄着各式的家伙闯进班级里,数学老师先是一惊,而后推了推鼻上的木质镜框,眉宇间有一道智慧的光芒闪过,他后撤两步,一个侧转身,望着窗外,仿佛世间一切都岁月静好。

带头的光头男子,光着上身,手持钢管,以他肥胖的体态,众学生都不难判断出,他不是来跳舞的。果然,他双眼成线,环顾一周后,大喝一声:

“陈策在哪儿?少他妈躲起来,昨天那么横,今天倒成孬种了?”

说罢,他手起管落,只听一声尖锐的敲击声,伴着女孩的惊呼声,裹着炎夏的燥热,在教室里晃荡。时间犹如受了惊吓,呆滞着不敢前行,恐惧感久久未散。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二愣子乍乍惊惊,那阵敲击后,场面并未如光头男子预想那般——威胁之下必有怂夫。浸没在寂静的教室里,学生们多了几分释然,小青年们则有些无所适从。许是有些急了,光头男子再次举起不知何用的钢管,对着前排的女孩,面露淫笑说道:

“我数到三,你小子再不站出来,我可就狗急跳墙了!”

两颊的肥肉跟着颤悠悠,目光依旧在东飘西荡,他的手越举越高,嘴角的弧度不断拉大,悲剧可谓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男子刚喊出第一声时,一直在窗前韬光养晦的数学老师突然开口,教师的使命感迫使他站了出来。一个人可以失去一切,但绝不可失去良知,他暗想道。随后轻咳一声,缓缓转身,对着极度恐慌的孩子们,心莫名揪了起来。

突然,正义之声从天而降,纤瘦的手臂承载起知识的力量,模仿着柯南的经典动作——死亡一指,直直对着最后排靠窗的男孩,大喝道:“陈策!这道二次方程,可否有解?”

剧情的转折太过突然,学生们纷纷转头望着被死亡指中的男孩,一时间,教室里唏嘘不断。


/02

在众人目光的围堵之下,男孩散漫地站了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透着浓浓的痞气。如果这是偶像剧,那他一定是身怀绝技的英雄,动作潇洒,几个pose就收拾掉这群二愣子。然而,他身旁的女孩早已看穿一切,现实不比理想,下半身的激烈颤抖,表明了他内心的深度恐慌。

见当事人终于现身,一群人便蜂拥而上,数学老师见状,终于爆发了小宇宙。他在心中早已计算好从教室到保安室的最短时间,短小精悍的体格,被脑力耽误的暴发力,决定了这一段征途,只要48秒。

没人注意到他已消失,一群人围堵着陈策,那熟悉的钢管又一次出现在课桌上,正抵着桌上的漫画书。

“你小子胆够肥啊?我的人都敢打?”

光头男子转头看了眼黄毛青年,只见他连连点头,“就是他!昨天可他妈神气了!”小黄毛似是从那眼神中获取了某种神秘力量,壮着胆子凑上前,“你他妈再打我一下试试?”

话音未落,一记重拳打在了黄毛的脸上,未等他哀嚎,陈策迅猛地回身,对着玻璃又是一拳,只听一阵清脆的破碎声后,他的手里已握着尖锐的玻璃碎片。一切太过突然,血液还来不及流出,迟来的哀嚎声却已充斥在整个教室里。

“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啊!”陈策咆哮着,宛如失了智,被玻璃割裂的皮肉处也渐渐渗出血。

面对这个突然变身的狂野兽人,光头男子竟一时慌了神,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墙上的时钟正“滴答”做响,时间正悄悄流逝,突然,一道正义之声再次降临,精准的计算之下,是恰到好处的登场。

“就是这!赶紧都赶走,真是无法无天了!”数学老师中气十足,对着正赶来的十几名保安说道。

坏人总归要含恨离场,光环加身的人,一如既往地上着他的数学课。

关于黑板上的二次方程究竟有无解已经不重要,人们更想知道陈策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得罪那群混混了。下课铃声响起,一群人又一次围在他身旁,大家议论纷纷,只有一人默不作声,正小心翼翼地用纸巾为他擦拭伤口。

“你们这么热情,不是逼着我装逼吗?”陈策咧着嘴笑,对着一群人侃侃而谈,右手却老实地放在身后,任由所爱之人处置。

关于昨天的事,倒也有些难以启齿。


/03

昨日傍晚,落日挥舞红袖,染红了心上人的脸颊。幽深的林子里,青春撞上无知,荷尔蒙来势汹汹,叫嚣着暗藏深处的某种冲动。终于,渴望在某一瞬间爆发,陈策提了提裤裆,调整灵魂的姿势,而后迅猛站起来,对旁边的女孩焦急地说道:

“池子,你能不能别背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单词,我都听会了!”

池子一脸茫然,她自觉地停下,仰头对视着,嘟着嘴喃喃道:“不是你说这里安静,叫我来这背的吗?”

仅这一句,竟怼得陈策哑口无言,他想过池子单纯,可未曾想,这压根就是未加工的原材料啊!他在心底窃想,若告诉她宾馆不仅安静,还有空调呢,她是不是也跟着去了?

“好好好,你背吧。”陈策无奈地坐下,自己编的慌,怎么也得圆下去。

“你就老实说了吧,带我来这种地方,肯定是想跟我约会吧?”池子伸手摸摸他的头,脸上漾着微妙的笑,分不清是拆除他伎俩的得意,还是源于更深的某种情感。

“你倒真敢想……”他转头,看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脸红扑扑的。

她的手依旧没停,在他头上抚摸着,像是母亲抚摸儿子,却更像主人抚摸心爱的宠物。她在班上时常这么干,也有人嘲笑说这动作不雅,但陈策不在乎,既不反感也不迎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享受朦胧的挑逗氛围。

“不过你可真聪明,”池子收手端坐,纤长的双臂垂于身前,“如果你直接说去约会,我是绝对不会来的。”说罢,她站起身,整了整衣摆,接着说道:

“走吧,套用我妈最爱说的话,来都来了,那就勉为其难陪你逛逛吧。”

不等他回答,池子自顾自地走走看看,陈策一时失了主意,只好紧跟在后。

暖风一阵一阵地吹进林子,像放慢节奏的海浪,他们想象着正在沙滩漫步,听风看浪。

“陈策!”走到一半,池子忽然停住,转头那一刹那,他们的脸紧挨着,迷离的双眸一闪一闪,激发出的高压击穿空气,一股电流在两人体内流淌。

短暂的沉默后,池子后退半步,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四周,接而说道:“你说,如果我们就保持这种距离,是不是就能一直好下去?”

陈策云里雾里,有些没懂她话里的意思,自尊心激发他的创作才华,一个冷幽默,他倾身上前,双唇贴于耳旁,细柔道:“这个距离会不会更好?”

不知哪学的下流伎俩,他边说边吹气,弄得池子浑身酥软。

“你干嘛!脑子进水啊?”池子佯装生气,打了个哆嗦,一个劲儿往前走。

“那你会游泳吗?”陈策得意地赶上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池子没好气地回应着。

“如果你不会游泳的话,那可能会很糟糕哦,你会被淹死的。”一个健步上前,他顺势华丽转身,脸上挂着一丝浅笑,眼神透着柔情。

“噗——”华丽不过三秒,四目相对后,是情不自禁的尴尬和想笑。

“你应该把这段抄到作文里,看看老师吃不吃你这套。”说罢,她便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继续聆听那穿林而过的海浪声。

天色昏沉,余晖吐出最后一缕红色,为大地裹上轻纱。光影阑珊的小路上,夏蝉悠悠而唱,撷一片宁静的旧时光,映在过路者的白衬衫上。

此情此景,原是柔情绵长,厮守相望,怎奈何,路遇愣头郎,夕日美梦转头空,气不打一处来。

迎面走来的,正是那黄毛小青年,他叼着烟,迷离着眼,两步一甩头,三步一小口,手里晃个酒瓶,嘴里哔哔不停。

“哎哟,原来你们学生也这么会玩啊?直接晋级玩野战了呢?”瓶子举到胸前,轻蔑地看了陈策一眼,像是在示威,“我手里可有家伙!”

陈策跨步上前,将池子护于身后,环顾四周,确定这是个落单的小喽啰后,便怒发冲冠为红颜。他反手一击左勾拳,接而转体360度隔空扫堂腿,潇洒落地的那一刻,黄毛哀声连连。

池子见状连忙拉着陈策,示意他赶紧离开,然而陈策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子,黄毛刚才的话激发了他的博爱情怀,他缓缓走到黄毛跟前,趾高气扬地说道:“野战差不多就是这么玩的,接下来还有别的体位。”

说罢,他左手抓着对方的左臂,右手抓着右臂,正对着一片荒草地,抬脚,发力,目标不偏不倚,径直冲向目标区。

而后,他甩甩手,转头看着池子,一脸嬉笑。就像个打赢战争的士兵,在等将军给予嘉奖。

所幸,他如愿而归,池子对他施以一笑,那是无形的勋章,在他胸膛闪闪发光。


/04

尽管观众已经就位,尽管他迫切想说出昨晚的威风事,但每每欲开口,池子就使劲捏他手掌,最后他也只好作罢。于是随便编了个不落俗套的故事,将自己树立成伟岸的人民英雄形象,众人才满意而归,“果然是在吹牛逼!”

年少无知的青春期,多少美好散落于教室里,走廊上,操场和赶往食堂的路上。陈策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池子的脚步,陪她拾取那花落满地的芳华,偶有几个瞬间,她也会回眸望上一眼,但中间隔着的,始终是无法凑近的距离。

其实池子心里清楚,爱情和友情究竟哪个更特殊,然而是玫瑰总归带着刺,终有一日,它会刺伤其中的某一个人。对她而言,适当的距很好,既能闻见芬芳,也能不为其所伤。

高考结束那天,池子主动约了陈策,就在那个夏蝉鸣唱的地方。她旧话重提,又一次问了关于青春和迷茫的问题:

“如果我们保持这种距离,是不是就能一直好下去?”

陈策呆滞地看着一旁的草地,默不作声。

“其实喜欢这件事,只要不执着于求个结果,还是可以长久下去的,不是吗?”池子接着说道。

“可是……”终于,陈策像是回过神,一把抓住她的手,脸依旧贴得很近,每个字带出的热气,都像在脸上灼烧,池子的脸变得通红。

“第一眼就让我思想不纯洁的人,该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做朋友呢?”说罢,他无视于内心的羞怯,脑袋微侧,下颚微微垂下。

36度半的体温不高,那一吻,却滚烫得不讲道理。



萌腻大叔,一个有200斤有趣灵魂的大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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