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的时候很迷茫。正所谓:
方圆几里无来往,秋风戏撵一地黄。
远山层叠天然嶂,单人匹马孤成双。
我慢慢的站起来,掸净身上的落叶枯草,缓步走向不远处的马匹。
这是一匹毛色锃亮的黑马:
风起针立流光起,俯仰长嘶一响鼻。
我叹了一声:“好马!”心却腹诽,特么我也不会骑阿!这四野苍苍,或该何往?
恍恍然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仿佛是个人的感觉,却没有半分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连拽带爬翻上马,向着那个黑点方向奔去。一边庆幸没被甩下马,一边离黑点越来越近,慢慢显出一个模糊的背影来。我猛的用力勒紧缰绳,而那马好像也和我心意相通,竟是一点声音也未发出。我轻轻溜下马,不经意扯带到我的头发,痛到停了呼吸。
我隐在马的背后,看着那没有动静的背影。我想马儿似乎不愿意再靠近了,而我一向很有爱心,所以我陪它定在那里,看红日西沉,看弯月高升。全世界都安静,只有风起耳边的发,迷了眼。
也不知是过了很长的时间还是一眨眼,太阳出来了。暖暖的,温着我的血液流动起来。我仿佛听到离去的脚步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果然他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似乎并没有发现我。我循着他的路线缀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我依旧不知道去向何方,只是莫名心并不慌乱,心跳声声回响。神情笃定而专注,却没有发现,此时,一路伴着我的马儿不见了。
我就这样一直跟着走着。跨过山川河流,穿梭集市小镇。也并未上前搭话。同一片天空,同一路风景,这很好。
渐渐的,他越走越快,而我的脚步却越来越沉。终于在不知是第几个的转角,我跟丢了。奇怪的是,前面竟是死胡同,一面不高不低的土墙,却没有任何行走过的痕迹。只有蜿蜒遍布的裂缝展示着岁月的光临。整个世界开始转了起来,回头看来时的路,都变成了和此处一样的死胡同。就仿佛我原本就是从这里开始出现又困囿于此的囚徒,无路可走,亦无路可退。它转的越来越快,我想疯狂的喊叫却发现所有的声音都被锁在胸腔,一闷到底。我想我应该晕过去,天太黑了。
然而并未能如愿,我隐约是能听到墙外的声音,天该是亮了。可此处依旧漆黑一片。我拼命想睁开眼睛,想起身,可无论怎么挣扎双眼像被缝起来的布袋,分明透着微光却也只是透着微光。而断断续续的各种声音交汇织就的催眠曲也使得我意识越来越模糊。
迷糊中一个激灵,我发现自己一直在往下坠。也不知为何,那一刻本能驾驭了了意识,半空中使了一招鹞子翻身缓了落势,再稳稳停在了一处屋顶。对于自己会“轻功”这件事,竟没有升起半点疑虑,好像原本我就应该会。长吁一口气,我这是走出迷宫了。再次提气,奔跑飞纵在屋顶之间,偶尔目光所及,人群中掠过相似的背影,也只是顿了片刻。我想,我应该有我的路和应该去完成的事情。绿林江湖,向来亏待儿女情长,“懂事”的我,不该胡来。
自此我过起了游侠儿的生活,经过很多不同的城,只做短暂停留。当我在酒肆慢饮的时候,我听来往行人的故事。听他们最流连的城,最追思的月和那城里月下不具名的人。间或,下酒的也有关于那背影的传说。也不过多喝一些罢了。
喝的多醉的多,困倦的时候更加多。似此一生渐蹉跎。浑浑与噩噩,渐渐睡不醒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十年一觉今非昨。
惯看山水流云默,半醉半醒泪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