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电脑改了五六个小时的论文,忍着眼睛的酸胀不适,饿得想要晕过去。下午三点自己去做饭,饭后又打扫了房间。五点。累,躺在床上想睡,没睡,却抱起手机。不知道为何要在虾米搜索“新疆”二字,现在细思大概是因为今天公众号推送了的维吾尔大叔《我们新疆好地方》的弹唱吧。改着英文论文,听着冬不拉,感觉真不错。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在虾米里寻见新疆木卡姆艺术团,听1998年所发行专辑《红玫瑰》中的《红玫瑰》。算不上有很浓郁的西域味道,反正做为土生土长的疆三代,我也听不出那些演奏乐器是什么,似乎应该有些丢人,但我心底里真的一点都没觉得害臊,不过倒是因为自觉不害臊而有了羞耻感。作为新疆器乐奏出的《红玫瑰》,她清淡、清香,听起来没有传统得很彻底,但在色彩上却竟是极度的浓烈艳红,鲜红欲滴。原因未明,这支曲子让我感到很美很舒适,即便我根本就不懂音乐。同年8月,木卡姆艺术团还发行了一张封面极具时代特色的专辑,叫做...《你不要害我》。然后我就听了这首实实在在的《你不要害我》。手鼓节奏贯穿整支歌曲,维吾尔大叔倾情献唱,我脑补了一下歌词内容,喜感十足,嗯这首是我们新疆典型的传统音乐。
顺势想到帕尔哈提,之前看到有人说什么灵魂歌手,国际水平,国人欣赏不了什么的,当时就想着有时间了看看他在中国好声音的演唱。不想先寻到一个7分半长的纪实片。文字介绍上,帕尔哈提说,“我特别喜欢在漂亮的地方 创作音乐,一些灵感 也是来自大自然”,“我就说,个性这个东西第一对你(自己)有没有好处,第二对别人有没有好处,如果这两个东西没有的话,那就不是个性,那是垃圾”,这两句话特别打动我,因为有共鸣:帕尔哈提欣赏美,享受美,从大自然中获取灵感,而在我看来一切美都根源于大自然;帕尔哈提诠释个性,表明他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而这正是我所认为的新疆男人该有的样子。片头,帕尔哈提站在空旷的雪地上,讲述他的小时候。我心里真的是满满的期待,期待新疆男人讲话的味道。新疆那么美,从头上的天空,到脚下的大地。帕尔哈提站在大自然的天地间,讲他儿时淘气被爸爸打这种再平凡不过却永远童趣十足的暖心故事。他以我熟悉而听不懂的母语歌唱,“很想回到童年时刻 很想投入你的怀里 很想坐在你的自行车前面一起去公园 父亲”然后我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奔流,并不只是因为顺便想起小时候我也坐在爸爸自行车前面的杠子上。帕尔哈提对着不毛之地说,“这个地方 对于我的生命有很大的 意义。” 帕尔哈提大学时就喜欢户外活动,“登山 攀冰 攀岩 徒步摩托”,冒险让他不害怕,他说这就像做音乐,冒险就能创作出很不一样的东西,哦当然,你在新疆艺术学院,你在新疆,当然有丰厚的自然条件去玩,我一点都不嫉妒。所以,帕尔哈提身上展现出的基本特质,都是我对新疆男人的定义,对男人的定义。对事不对人。
翻到中国好声音,《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不理解杨坤为什么在帕尔哈提一开口就Wow了一声,不理解为什么帕尔哈提一唱到高潮三位评委不约而同地激情转身,不明白这首歌是不是够“灵魂”,毕竟我不懂音乐,情有可原嘛。帕尔哈提后来唱了一首他自己创作的、献给父母的歌,是之前在纪实片中提到的那首母语歌曲。听全了,不单是深深被打动。我并没有因为这首歌想起爸爸妈妈而感动(当然我很爱他们),大概只是沉浸在帕尔哈提对他爸爸妈妈的情感中吧(而且并不需要他的故事助力)。其实,似乎还有更重要的某种东西——连系,作为个体,和帕尔哈提所表达的内容之间的连系。即便只在纪实片里听了很小的一个片段,这首歌对我来说,竟然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似乎就是我自己的歌。正如初到禾木和喀纳斯时,感觉那里是我梦中的故乡一般。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有意无意听过很多次,顶多也就觉得“好听”吧,但帕尔哈提的演绎却远远超越了曾经的感知,震撼一词无以形容。闭眼,吉他的每一次弦动,帕尔哈提声带的每一次震动,萨塔尔的每一段??(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儿),三者组合出来的每一秒,以及前三者和时间融合起来的一切,都是远远远远超越了日常生活的存在。短短4分钟,整个宇宙只有帕尔哈提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和纯净原始如初生的婴儿般的你,和二者之间的连系。这是完全超越享受的尖峰体验,可重复、部分可控。
不少人评论帕尔哈提的演唱技巧高超,我不懂音乐,更不明白什么演唱技巧,但我知道,如果不是帕尔哈提,这样的技巧放在别处,至少在中国,未必有几个能像帕尔哈提一样。而帕尔哈提之所以是灵魂歌手,并不是因为他是帕尔哈提,帕尔哈提不过是个代号,代号之外,是作为人类个体身上的神性。帕尔哈提被赋予的神性,将他与我这样的陌生人连系在一起,所以我不自主的流泪,所以我对他的作品感到熟悉,所以我获得尖峰体验。神性在个别人身上多,大部分人身上少,部分人身上没有罢了。神性究竟是什么?性指性质,神又是什么?我知道神不是什么,却不知道神是什么:神不是基督教里的上帝,不是佛教里的佛祖,不是希腊神话里的诸神。神是...要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