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之后，江攀龙便向父母道别，独自一人坐电梯下到车库，找到自己的摩托车。他的摩托车仍然停在平日里常停的位置上，头盔也仍然挂在原来的位置。在发动摩托车之前，他先后拨通吴国坤和冯必成的电话。出人意料地是，两个人的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迅速地发动摩托车，驶出地下车库，向景超群等人所下榻的酒店驶去。

宽阔的停车场显得有些空旷。由于国庆假期即将结束，大部分的游客都已经踏上返程的路，或者正在分批离开自己下榻的酒店。停在停车场内的车几乎都是分散开的，只有正对着酒店大门的一排停车位上有几辆并排停在一起的车。

江攀龙直接从车道边缘的缝隙穿过去，找到专门停放摩托车的车位，停下自己的车，随即抄起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直奔酒店前台而去。

“您好。我想找一下801房间里的景先生。我有急事要问他。”

“哦……好……好的，我这就为您联系801房间。”

站在前台后方的女服务员看清江攀龙高大的身躯之后，忍不住露出紧张的表情。她轻轻地深呼吸一下，才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随即拿起位于自己身前的工作电话，拨通801房间的电话。没过多长时间，她便放下电话的话筒，露出抱歉的表情。

“不好意思，先生。801房间里目前没人接电话。”

“什么？没有人？”江攀龙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么……请问802房间里的柯先生和房先生呢？您能不能再帮我问一下802房间？”

“好的，先生。”

女服务员再次拿起话筒，按下工作电话上的另外一组按钮。大约半分钟后，她再次放下话筒，轻轻地摇头。

“真不好意思，先生。802房间目前也没有人接电话。”

“啊？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一大早全都出去了吗？你们知不知道？”江攀龙忍不住伸出双手，双臂撑在前台的边缘。

“不好意思，先生。这一点，我们也不太清楚，”女服务员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们不能随便调出房间和大堂的监控录像的。您如果真的有急事找他们，直接打他们的手机，不是更好吗？”

“他们……他们的手机现在都没人接啊！我给他们发信息，他们也都不回复啊！”

“那真是抱歉啊，先生。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女服务员摇摇头，随即重新露出标志般的微笑。

江攀龙忍不住低哼一声，扭过脑袋，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坐在大堂沙发上方交谈的男人和站在大门外侧抽烟的男人都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

几分钟后，白色的大型轿车出现在江攀龙的视线之中。一同行驶过来的，还有一辆看上去略微有点旧的银灰色小轿车。两辆车都直接向大门面前的临时停车道驶去，一前一后地停在大门的左右两侧。

萧欣阳和翟梓慧先后从大门右侧的车门下车。与她们一同下车的，是原本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娄志斌。他今天没有戴墨镜，身上穿的衣服也已经变成一整套运动服。随后，坐在靠左侧的位置和后排的两个女生也先后从轿车右侧的车门走下来。这两个女生都是江攀龙没见过的，外貌和身材也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一行人在门前汇聚在一起，随即直接向大门走去。从银灰色小轿车上走下来的，则是一个中年妇女。她走路的速度有些慢，但动作幅度却很大，整个人紧跟在几个女生身后，看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阳阳！梓慧！赤瞳社长！”江攀龙迅速地走到自动门前方，向大家招手。

萧欣阳直接走到江攀龙身边，可爱而娇嫩的小脸上满是焦急的表情。翟梓慧也走到江攀龙的另外一边，双手不停地揉搓，双脚不停地磨擦毛绒地毯的边缘。

“怎么样？他们几个都不在吗？”娄志斌的语气也略微有些急躁。

“不一定不在，”江攀龙摇头，“只是房间里的电话没人接。而且，没有房卡的人进不去门。”

娄志斌再次把自己的手机抽出来，开始尝试拨通景超群和他的同伴们的电话。

“你再和我说一遍，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阳阳？”江攀龙低下头，面向萧欣阳，“小敏和她的那个妹妹，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们现在全都找不到她们，”萧欣阳焦急地说，“昨天晚上，她们跟随流影大大和另外几个妹子一同离开卡店。流影大大说要带她们两个一起去玩，还要教她们一些表演的技巧。结果，第二天早上，她们两个仍然没回家。小敏的爸爸妈妈找不到她们，就来找我们。我们打她们的电话，全都关机。”

“什么？失联？”

江攀龙呼出一口凉气，用力攥紧双拳。他知道，那个昨天傍晚才带着几个女生来到店里的“流影”，正是景超群的同伴之一。他转过身，面向正在朝自己走来的郭妈妈。

“你是那个……什么……天堂的老板吗？我们家小敏和小月都去哪儿啦？”郭妈妈的语气明显是变调之后的语气。她着急得脸颊发红，差一点便撞到江攀龙身上。

“阿姨，您先别急，您先冷静一下……”江攀龙抬起双手，轻轻地做出“往下按”的动作。

跟随在娄志斌身后的两个女生先后伸出自己的手，挡住恨不得直接冲到电梯间里的郭妈妈。

“您女儿和她的妹妹，在我的店铺打烊之前，就已经跟随她们新认识的几个朋友离开我的店铺。我昨天打烊的时间，是晚上七点。至于，她们离开我的店铺之后的去向，我是完全不知情的。您如果不信，我可以把自己店铺里面的监控录像给您看。”

江攀龙放慢自己的语速，仔仔细细地向郭妈妈解释。他自己的店铺中确实装有摄像头，目的是防止某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偷拿东西或者搞破坏。他自己也记得很清楚，郭思敏和“水月”在店铺中的一举一动都在摄像头的拍摄范围之下——除了去厕所的时候。

“那……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现在能不能联系到带她们走的人？如果联系不到，我们只能报警！”

郭妈妈仍然急得挥动双臂，并不停地跳脚。之前去停车场那里停车的郭爸爸也火急火燎地跑进酒店大堂里，和一同去停车的“大鹰”一起走到众人身后。

“阿姨，您先别急，”江攀龙再次重重地点头，“我们目前正在为您二位联系那两位客人。您二位应该明白，着急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郭爸爸上前一步，站到郭妈妈身边，用怀疑的目光盯住江攀龙的脸。他们二人都不由自主地怀疑江攀龙和这件事有直接关系。

“阳阳，你们都有没有注意过她们的手机定位？”江攀龙再次转过头，问萧欣阳，“你们最后一次和她们联系的时候，她们的手机定位在什么地方？”

“没有，”萧欣阳嘟起小嘴，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定位。”

翟梓慧和另外几位女生也纷纷摇头。郭爸爸和郭妈妈一边焦急地跳脚，一边扭过头，向电梯间的方向看。

“喂！你们马上下来吧！就在大堂里说吧！小敏的父母都快急死啦！”

拨通电话之后，娄志斌忍不住对准电话大喊。他顾不上在意四周的环境，更无法在意电话另一端的人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大得几乎令每一个停留在酒店大堂里的人都为之侧目。

“怎么样？怎么回事？”

电话刚刚挂断，郭爸爸和郭妈妈立刻凑到娄志斌面前，红着脸追问。

“他们说，昨晚上玩得太晚，刚刚才睡醒，”娄志斌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连连摇头，“马上就下来。”

几分钟后，留着寸头、身穿长袖牛仔装和牛仔裤的青年男人独自一人从电梯中走出来。他一眼便看见在大堂里等候他的人，随即向大门的方向走来。

“怎么回事？小敏呢？”娄志斌率先走上去。

“我们家小敏和小月去哪儿啦？”郭爸爸也一把冲上去。

寸头男人却丝毫不着急，也不急于回答问题，只是抬起手，指向已经空出来的一组沙发，示意大家先坐下。

“你说话啊！我闺女和小月去哪儿啦？！”

看到寸头男人的这一副态度，郭妈妈又急又怒，直接冲向寸头男人身前，伸出双手，企图去揪寸头男人的衣领。

江攀龙不得不伸出自己的右臂，将郭思敏的父母隔开，防止他们把事情闹大。

寸头男人率先坐到靠近前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江攀龙和娄志斌先后从左右两侧拦住郭爸爸和郭妈妈，企图让他们暂时消气，并让他们坐到位于中央位置的长沙发上。

“叔叔，阿姨，您二位先不要着急，”寸头男人也伸出手，“我可以保证，她们两个肯定不会有事。”

萧欣阳和翟梓慧先后上前，站到江攀龙身边。另外两个女生则站到娄志斌和“大鹰”的左右两侧。

“我刚才已经和孤星、流影打过电话，”寸头男人不紧不慢地说，“孤星说，流影和小馨、小娇带着小敏、小月一起去我们在清河的一个朋友的一家会所玩去了。”

“什么会所？在哪里？”郭爸爸着急地问。

“就是一家普通的娱乐会所而已，”寸头男人满不在乎地说，“里面可以玩游戏，可以跳舞，可以唱歌，可以吃饭、喝饮料，还可以玩COSPLAY。我们这个朋友也是二次元爱好者，会所里有专门的二次元类活动项目，有卡牌游戏室，有放映室，还有书吧。”

“娱乐会所？”郭妈妈似乎没有注意到寸头男人的话的后半部分，几乎快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小月还未成年呢！你们竟然带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去娱乐会所？”

“不是，阿姨，您误会了，”寸头男人连连摆手，“我说的‘会所’，不是那种少儿不宜的成人娱乐场所。那个地方，就是一个供大家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聚会的地方，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那家店叫什么名字？在哪里？”郭爸爸继续问。

“叫清颖轩，”寸头男人说，“在市中心，距离市政府比较近。从这里开车过去，要花费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如果在那里玩到很晚，还可以留宿。她们两个肯定是玩到很晚，又忘了给手机充电，从而导致手机没电，才没有及时和您二位联络。”

“什么？清颖轩？”

江攀龙皱起眉头，看向寸头男人。他记得，他在漫展上摆摊的时候，“圆球”曾经对他说过这个店的名字。

“对啊，”寸头男人点点头，“就是清颖轩。孤星和清颖轩的老板认识。怎么，龙皇老板也去过吗？”

“没有。只是听说过。”江攀龙摆手。

“那我们现在赶快去那家店吧！”郭爸爸从沙发上站起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重新整理好，“小敏和小月如果真的还在店里，我们就得马上过去！再找不到，就得报警！”

“你得带我们大家一起去那家店！他们是你的朋友，你得帮我们找到他们！”郭妈妈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伸出手指，指向寸头男人。

“好好好……没问题……”

寸头男人似乎还有些不耐烦。他一把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从自己的裤兜里抽出自己的手机，拨通电话。拨通电话之后，他的语气便变得像是在下命令一般。

“喂！都醒过来没有！赶紧下来！跟我一起走！去清颖轩！”

几分钟后，穿着完全一模一样的衣服的两个女生从电梯间里走下来。她们似乎没有注意到任何人，只是跟在刚刚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车钥匙的寸头男人身后，向大门走去。

江攀龙也没说什么，跟在娄志斌和他身边的两个女生身后，走向停车场。郭爸爸和郭妈妈的速度很快，绕过一群人，直接跟到寸头男人身后。萧欣阳和翟梓慧跟在最后。

2019.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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