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是二叔家的二儿子,小我二岁。而我在叔伯兄弟这一辈里,又恰好排行第二,所以奶奶让他叫我二哥。就这样,我俩一个二哥,一个二弟,从小似乎就因为有了这点相同之处,在所有的叔伯兄弟中,我们相处的最好。
二弟的脚有些跛,那是在他三岁时摔的,尽管二叔和二婶四处求医问药,但终究没有治好他的脚。小的时候,到底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他和别的农村孩子一样,爬高蹦低,掏鸟摸鱼,常常是弄的一身土、一脸黑、一头汗,再一瘸一拐的回家。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似乎每天一到吃晚饭的时候,村头总会响起奶奶喊她二孙子的声音:二子嘞!回家吃饭了!也正因为如此,二弟从小没少挨二叔的巴掌和二婶的喝骂。
二叔家很穷,二叔和二婶娘都没有文化,他们省吃俭用,恨不得抽筋卖血,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可二弟却偏偏不争气,脑瓜倒很聪明,却没等小学二年级念完,就死活不再念了。二叔和二婶苦口婆心,甚至不惜动用扫帚与棍棒,但终究没有拗得过二弟的倔脾气。在10岁那年,终于如他所愿,成为了一名课堂之外的“闲人”。 摆脱了读书学习的烦躁困扰,二弟美的不得了,整天骑在牛背上,南山北山的四处转悠,高兴时喊上几嗓子,倒也自得其乐。
时光飞逝,就这样,似乎转眼间,二弟已过而立之年,儿时一起长大的叔伯兄弟都已娶妻生子,唯有他还是形影孤单。二叔去世的早,二婶耳又聋,而二弟却总是不知啥叫愁滋味,还是那样天真,没有一点扛起生活的责任感,也始终未能改变那油腔滑调的老毛病。亲戚们同情二弟,大姑更是心疼她这个侄子,曾倾尽全部心力去帮助他。大姑四处托人给二弟找了个烧锅炉的营生,可没过上两天,二弟就擅自离岗,造成暖气冻裂,弄得群情激愤的被老板炒了鱿鱼。看二弟腿跛,大姑想让二弟学个修鞋的手艺混碗饭吃,可话刚一张口,二弟脑袋就摇的像拨浪鼓,说:“丢不起那个人!”姑父曾托门子想让二弟在环卫处谋个清洁工的差事,二弟却认为那是在“浪费青春”。大姐同情二弟,让二弟帮着站柜台弄两个辛苦费,可柜台前却总是看不着二弟的影儿。大哥好不容易联系了一家饭店,让二弟送货打杂,可二弟不是给人误点就是弄得一团糟。
二弟让所有亲戚都犯了愁,也泄了气。亲戚们对他的心越来越凉,与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每当谈起二弟,亲戚们都不停的摇头、不停的叹息。而我这个身处远方的二哥,却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帮助他,帮助我的二弟。只能在闲暇的时候,拿起电话,对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劝导,也不知能否奏一点效,而除此之外,却别无他法。悲哉!
二弟呀!每当想起我们儿时的往事,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那个顽皮可爱的黑脸庞,耳边总会响起那一声声稚嫩的、呼唤二哥声音,回忆起这一切,都不由得让我心酸。而此时,作为二哥的我,能做到的,只有在心中默默的遥祝:远方的二弟,快点早日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