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言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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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别往我身上扔橡皮屑!”

“就不!”

“烦死人了,看我不给你扔回去!”

后桌传来的打闹声让正在做数学题的江迢有些烦躁,她目光不善地回头,恶狠狠地瞪向扔橡皮屑的始作俑者。

男生似乎察觉到了江迢的目光,停下动作,有些无辜地冲她笑了笑,恰如其分地露出了一颗小虎牙,带着些狡黠的味道。

更烦人了。

江迢迅速坐正,泄愤似的用笔狠狠戳着草稿纸。

真不知道下次换座位谁会这么倒霉和他做同桌,幸好怎么轮都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结果就是话可以乱说,Flag绝对不能乱立,江迢恰好就成了被选中的“幸运儿”。

原本江迢属于班上成绩排名里第一梯队的末尾,按照梯队划分,她还可以在和别的梯队组小组时捞个组长当当,结果因为成绩下滑到了第二梯队,班主任就直接把她和那个讨厌鬼组到了一组,美其名曰第一梯队的第一名能更好帮她重返第一梯队。

江迢那个怄啊,拜托老师您睁眼看看,之前就是因为他在我后桌导致我不能专心学习成绩才下滑的,现在可好,直接放在旁边,那我不就没了吗……虽然江迢知道成绩下滑的事怨不到他头上,但她就是很排斥。

可惜的是,老师不仅看不到江迢求助的眼神,还对她苦口婆心地劝诫了一番。江迢只能认命地搬去讨厌鬼旁边。

“我们先说好,你可别用对万佳云的那套来对我,我没兴趣跟你闹。”万佳云就是之前和他做同桌,老被他捉弄的那个姑娘,而且听说她还暗恋这个讨厌鬼。这是被欺负得得了斯德哥尔摩吗?江迢不懂,她只是单纯地不想惹上这种麻烦事。

“怎么会呢?”男生耸了耸肩,从书包里掏出了下节课要用的练习册。

江迢瞥见书的封皮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丁木”两个字,她暗忖:这字和他本人还真是一点边都不沾。

“看什么呢?”丁木把打卷的书角一点点捋平,也没看她,“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捉弄你。”

这话有些暧昧又有点像划清界限,江迢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目光:“没想到你还是个注重细节的人。”

“那当然,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想不想多了解一下?”

又是那种轻佻的语气,江迢厌恶地把不小心过了线的书往回挪了挪:“谁要知道你的事。”

丁木看着她的小动作,轻轻地笑了一声。


2

虽然江迢脸上写着“莫挨老子”,但是做同桌的怎么可能不关注对方,就算是不想关注,那些小动作也会轻易地进入到视线范围里。

江迢闻着空气中飘着的淡淡的皂角香,就知道丁木昨晚又洗校服了。也不知道只穿了两天的校服有多脏,需要洗得这么勤吗?江迢看了眼自己四天没洗的被蹭得乌漆嘛黑的袖口沉默了,好吧,是该洗了。

这股皂角香仿佛有着安神的神奇魔力,江迢跟小狗似的边嗅着味道边写数学题,没一会就做完了,而且正确率还挺高。于是闲来无事,她便趴在桌上转着笔,眼睛滴溜溜地瞅来瞅去,结果瞅着瞅着,就看到了正在做题的丁木。

无论是谁,认真做事的模样总是最有魅力的,更何况丁木还有颜值和学霸双重buff的加成。

不知道是不是被题目难住了,丁木微皱眉头,手下在不停地演算,恰好午后的阳光在这时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里钻了进来,俏皮地跳到他的脸上,刺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抬起头,正准备喊同学帮忙拉严窗帘,就听见“啪”的一声,江迢转着的笔掉到了桌子上,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脆。丁木转头看向她,漆黑的眸子里蕴着耀眼的光,认真而专注。

扑通。

江迢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与此同时她感觉有一团火一样的东西从尾椎骨慢慢向上延伸,爬到了耳廓,从耳蜗钻了进去,在脑海里炸开了花。

她收回意识,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想要压住尴尬和一丝莫名的悸动,可心仍旧如失控般擂得飞快。

这人真是讨厌,做题就做题,看她干什么啊。

江迢暗骂自己不争气,但对丁木的厌恶却没有之前强烈了。

虽然江迢不想承认,但事实是丁木之所以会成为学霸不仅仅因为脑子灵光,虽然平时下课就属他最闹,但该专注的时候他比谁都专注,笔记也记得工工整整、重难点分明,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掌握了某个知识点就在课堂上抢话,而是和大多数同学一样认真地跟着老师的思路走。

这种学霸谁不爱呢?于是江迢默默地给了他及格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个讨厌鬼形象的丁木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细心靠谱的学霸爸爸。

“完蛋了!”某日上午课间,江迢翻着自己的思政课本,突然发现上上节课老师留的背诵任务她完全忘了个一干二净,“怎么办啊,下节课就是思政课了,现在背也来不及,关键是这知识它还不进脑子,我真的不想抄书啊啊啊啊!”

江迢绝望地趴在桌子上,看样子是破罐子破摔了,但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佛祖啊,观音大士啊,上帝啊,小女子愿意三天不吃肉,求求下节课抽人背书千万不要抽我啊!”

“你怕什么,到时候我和苏迈在下面给你念答案。”丁木看着江迢生无可恋的样子,觉得十分顺眼,但嘴上还是在尽职尽责地顺毛。

“就是,勇敢刚上去,哈哈哈。”苏迈是他们组的组员,坐在江迢的后座,在江迢看来也是个不靠谱的队友。但事已至此,为了不抄书,只能姑且信任他俩了。

果然,怕什么就一定会来什么。

思政课上,老师挑了每组第二梯队的组员依次进行背诵抽查,轮到江迢时,偏偏背诵的内容还是所有内容里专业术语最多最难背的部分。

真是非得手黑脸黑,江迢欲哭无泪。

当她在丁木的提醒下磕磕绊绊地背了几句后,就看到老师板着脸朝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同桌俩配合不错嘛。来,同桌也起来,接着江迢没背完的地方继续背。”

老师就站在江迢旁边,就算是苏迈胆再大,也不敢在老虎眼皮底下挠痒痒。江迢认命地低下头,只想着丁木赶紧背完,好让这丢脸的一刻赶紧过去。

“对不起老师,我忘记有这个作业了。”然而,江迢想象中学霸一挑十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丁木和她一样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向老师认错。

江迢内心震惊于丁木居然也有没完成作业的一天,但还是看了看老师的眼色,抓紧机会借坡下驴:“对不起老师,我也忘记了。”

“这么简单的作业也能忘。”老师瞪着他俩,“站着上课,把今天抽查的内容抄五遍,明天交过来。”

“是。”借着学霸之光,这也算是轻拿轻放了。

看着老师回到讲台上开始讲新课,江迢长松了一口气,虽然站着上课就跟长颈鹿立在人堆里一样,十分扎眼又尴尬,但好在身旁还有个学霸跟自己一起受难。

江迢用手肘轻碰了一下丁木,轻声说:“你怎么也忘记了?看你课间气定神闲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早就背熟了呢。”

丁木不着痕迹地往她这边挪了挪:“跟苏迈他们打游戏给忘了。我看你都愁成那样了,给你点信心呗。”

江迢发现,原来丁木的个子很高,她才堪堪到他的肩膀,当他低头说话时,她便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还带着她喜欢的皂角香。

“发什么呆,记笔记了。”丁木推推她,透亮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影子。

他认真注视某人的样子估计只有神仙才会不动心吧,怪不得万佳云被他那么欺负还喜欢他。但是不喜欢人家姑娘干嘛还要随便招惹,真是烦人……像他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江迢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正好看到还在盯着自己的丁木,就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丁木被瞪得有些心虚,还以为江迢发现了自己暗戳戳的小动作,可看她转眼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记着笔记,他还是壮着胆子又靠近了一点,然后垂下右手放在身侧,从远处看,就好像是利用宽大的校服袖子作掩护,在和江迢牵手。

丁木心满意足地笑了一声,结果换来了江迢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

不过,这也值了。


3

“丁木,你来读一下《采薇》的后三节。”

当丁木读到“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时,那群和丁木玩得好的男生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怪笑,江迢有些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却发现万年嬉皮笑脸的丁木此时却正经得面无表情,再仔细一看,他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额头上的青筋时隐时现。

江迢按下心中奇怪的感觉,想着下课再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可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后脚他和那些起哄的男生们就都不见了踪影。

打球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积极,江迢无语之下只好向苏迈打听。

“害,前一阵子丁木跟谈恋爱了一样整天笑嘻嘻的,我们几个就逼问了一下对象是谁呗。”

“他不是整天笑嘻嘻的?”江迢顿了一下,感觉自己关注的重点好像有点歪。“是谁?”

苏迈做贼似的左右看看,发现丁木还没回来后,就凑到江迢跟前悄悄地说:“好像叫什么雨霏。”

“怪不得你们刚刚在那挤眉弄眼。”江迢感觉有些闷闷的,就好像盛夏的时候快要下暴雨之前的那种闷,但她压下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和往常一样打趣着苏迈。

“这小子说一半藏一半,待会见到他还得仔细问问。”

只可惜,苏迈的想法落了空,上课铃打到第二遍,丁木才迟迟赶回来。

江迢看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好奇他去干了什么大事,打篮球也没必要连这十分钟都不放过吧。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张小纸条从丁木那个方向推了过来。

“你是不是听苏迈在那里乱讲了?”

“乱讲什么?”

“就那个……雨霏的事情。”

“啊,是听说了。”

“他真的是乱讲,我没喜欢的人(划掉),她不是我喜欢的人,你别信他。”

过了很久,纸条都没再传回来,丁木心里惴惴不安,早知道就不随便搪塞那群人了,谁知道会这么寸。

“跟我解释这些干什么?我要听课了。”

一张新的纸条被江迢推了过来,丁木看着上面格外端正的字,又看看正专心记笔记的江迢,感觉好像有什么要不一样了。

在丁木万般煎熬的时候,下课铃终于响起。

“丁木,你告诉我你喜欢的妹子姓什么,我就给你买一周早餐。”苏迈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知道这一个八卦居然下了血本,周围的人也都跟瓜田里的猹一样竖起了耳朵。

“江……”丁木刚想叫住江迢,就被苏迈打断了,“你闭上你的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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