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只以为人分为穷人和富人,最近几天才明白,原来穷人也分好多种。
好几天没有出门了,正逢附近有集会,便趁正午的空当去逛逛。
也许是好久不曾回乡,有些恍然地发现好多地面都开裂了。长满裂纹的水泥地仿佛在得意地向路人宣示它也有些年代了。不远处的楼房掉了许多油漆,像秃了头的老楼,其实只是因为偷工减料用了劣质油漆,不过才刚刚建成几年。
集会路上,行人并不多。也许是因为冬季的缘故,都悄然行走着。偶尔有一两个车辆驶过,也是人与车互相让开。
我观路人,多饱经风霜不修边幅者。饱经风霜的人多半不是整日挂着张凄苦的脸生活,反而是无甚表情,我想道。
会场,人开始多了起来。我见一衣着灰土的老人正精神焕硕地跟客户争吵着他卖的蒜是半斤还是一斤。小时候遇这种赶会,多一门心思在吃喝玩乐上,却不曾关注过这些小商小贩。如今再次赶会,已经对东西没有兴趣,反而是对人开始关注起来。人们总称赞精神好的老人劲头足,我现在长大才知道是被生活所逼。不机灵点,怎么糊口?
正是三九大寒天,商贩却默契地全员到场,即使没有地儿了,也找个犄角旮旯铺张开自己的摊位,然后把手裹在衣服里,等着买卖上门。每走过一个摊位,摊主就不由地看看我,看我是否有意买东西。有一汉子脸上黑油黑油的,八字胡似乎有年余未剪了,一双白眼球搁脸上特别明显。有一大妈头发花白,满脸沧桑,正抱着一碗面在寒风里吃着,还不时地留意着客人。那些生意兴隆的小贩则正赶手赶脚地为客人做着吃食,飘着热气腾腾的蒸汽。
一条流浪狗夹着尾巴从我旁边嗅过,看了看我,满腿的泥巴与脏臭。
好穷啊,好苦啊,这人间。
我不禁感叹。
啥是穷?我觉得可能是人没有足够的钱来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吧。穷,原来也有好多种哩。
有个朋友,南京人民,家里欠了几百万。旁人听了还不由得倒吸口凉气,他觉得家里挺穷的,可他自己完全没有多少愁苦。我小时候家境也曾殷实,后来家道中落,好多时候都过得紧巴巴的。我总觉得挺穷的,但日常生活的小物件还是眼睛都不眨地买会来。再观那些摊贩,没有太多的文化,又没有背景,只得拿命挣钱,三伏天三九天也像一个个铁人一样出来营生。穷,也分了等级呀。穷与穷,大不相同哩。
如果我没有记错,中国的本科以上学历的人才不过占到了7%,依然有数不尽的人在这片大地上受着没文化的苦。
过去时代的人,已没有办法,只能凑合地了此一生。可怜的是,现代的人,依然有许多走着类似祖辈辛苦的老路!年纪轻轻,或参军锻炼,或学了手艺营生,或进了工厂打工。(我不是说这些不好,这些靠本事吃饭很光荣,但每每想到很多孩子明明还可以学到更多知识,见到更广阔的世界……我就感到惋惜)
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人都还很穷。穷啊,挡住了人们的很多去路。这人家如此艰难,仿佛呼吸都要收税。
可是没有办法,每个人都低着头忙着自己的营生,就像地上每天忙碌的蝼蚁。
呜呼~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