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磬
[19]参加婚礼
时间如白驹过隙,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距离云朵姐的婚礼也越来越近。云朵姐在四月中旬,辞工回家了,走的时候大家都非常不舍,凤姨抱着她哭了,我呆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哭成泪人,我的害怕与恐惧又更甚了。张厨师不舍地说:“和我配合了好几年了,你这一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王叔说:“结婚了,就好好过,想我们了就过来。”
送别云朵姐,我有好长时间,都不敢一个人睡,不敢一个人走回胡同,凤姨指着王叔,送过我几次,还说实在不行,就一起回家,让我和王洋一起住。我不想太麻烦凤姨,更不想打扰我曾经的老师王洋,我希望她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好的高中和大学。我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适应一个人的生活,还好再也没有人找我麻烦。
现在夜里回宿舍后,我又能静下心来,看书写字了,云朵姐把她那本《呼啸山庄》留给了我。
5月1日是云朵姐的婚礼,川菜馆未开门营业,所有人都去参加云朵姐的婚礼。
王叔开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张厨师坐在副驾驶位,我和凤姨坐在后排。从菜馆出发后,凤姨一路上给我介绍着市里的风景。我呆呆地向车窗外望去,看到这个城市的繁华,行人的匆忙,心里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否在这样的城市扎根立命。
车子很快驶进一个村落,凤姨说这就是云朵所在的村子。村子里的路还是土路,坑坑洼洼,道路两边都是绿油油的麦田,麦田的尽头有零星的村庄分布。车子走过扬起一片尘土,似乎一切都要被尘土淹没。靠近道路的麦苗上也被附上一层厚土,几乎看不到麦苗的颜色。
车子拐了好几个弯,隐约听到唢呐声和礼炮声,我们循着声音前进着。不久后便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凤姨说,就是那儿。王叔为了不影响其他车辆通行,把车停在一户人家大门外的场院上。
我们下车,跟着人群前进着。云朵姐的哥哥远远看到我们,迎了上来,拉着王叔的手,让我们先去吃碗热腾腾的活络面,凤姨笑着说:“这碗饭必须吃。”云朵姐的哥哥领我们进入一间彩钢瓦房,里面摆着两张条形长桌,上面放满了小菜,面条,还有一碗碗飘着葱花的辣汤。我们坐定后,凤姨吃着面条边感叹,还是家乡的活络面好吃。王叔说:“你们西北这个传统还真是不错,婚丧嫁娶都吃这个面条,味道是一家比一家好吃。我就喜欢吃这面。”说着又拿起一碗面条倒进另一碗热腾腾的辣汤里。
我们吃面的功夫,凤姨指着张厨师在门外的随礼台,随了份子钱。我随了两百,这是我一生第一次给人随份子钱,用我挣到的钱。
吃完面,我们来到云朵姐的闺房,这是一间小小的瓦房,里面的墙壁还是泥柸子,一张土炕,一张已经四处掉漆的方桌,一把红色木质椅子。云朵姐坐在靠墙的土炕上,画着新娘妆,穿着一套大红色的旗袍礼服,头发梳成高高的发髻,上边插满了金色的头饰,美丽动人。
云朵姐满眼含泪地笑着说:“很高兴我们大家都能来。”
“傻姑娘,今天你最美,可不能掉眼泪,一会妆花了就不美了。”
云朵姐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好!”
云朵姐邀请我们去男方家里,凤姨说问问云朵姐母亲之后决定。说是送亲队伍有单双数的传统,怕男方家里应为这件事不高兴。
凤姨找到云朵姐的母亲,说是送亲去男方家的人加上云朵姐必须是单数,我们要去的话必须凑成单数才可以。他们家亲戚总共十九人,我们四人刚刚好,是单数。
云朵姐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脸上的笑容那么真诚灿烂。还记得云朵姐说她结婚时一定要穿洁白的婚纱,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现在她依旧按照传统穿着红色旗袍礼服,嫁给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她喜不喜欢,我真的无从所知。
十一点迎亲的婚车来了,总共六辆车,有黑色有白色有灰色。迎亲头车是辆和王叔车一样的桑塔纳,四两面包车,有白有灰,最后是一辆灰色的箱式货车,用来拉云朵姐娘家的陪嫁洗衣机和衣物。车头装上红色的纱制彩带,车窗上插着两面小红旗,错开车牌部位粘着喜结良缘的喜纸,挡风玻璃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哎呀,云朵嫁了个好人家,你看这阵势。”
群里的人指指点点的说着。
“看样子男方家条件还行,咱们这现在结婚,能凑成这样的婚车队伍已经很不错了。我表妹去年结婚才四辆车。”
凤姨站在人群里向我说到。
唢呐声起,鞭炮齐放,云朵姐被送上了婚车,我们坐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后排挤成肉饼。王叔说:“要不是去的车要双数,自己早开车去了,还受这罪。”
车行了不过十多分钟,就在一家四合院门前停下。我们下车,凤姨说:“这才是西北真正的四合院,四方四正,看起来很阔气。”
新郎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打着红色的领带,身上披着舅家人挂的红色缎面喜彩,头发向后背着,打了发胶撒了金丝,真个人看起来很精神。
“这新郎长得还挺帅的,大高个,脸上还白净。”
凤姨拉着王叔的胳膊说到。
新郎把新娘抱进院子里临时搭建的礼台,准备拜天地。红色的木桌上放着手工的花馒头,两双手工的布鞋,一个香炉上插着正在燃烧的檀香,旁边放着两把红色木质靠背椅,上边坐着新郎的父母。
主持婚礼的人是男方请来唱花旦的戏子,大红脸蛋,白色大长胡须,花色花纹的宽袖衣衫。一口西北方言,扯着嗓子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看拜天地仪式,看新郎娶了怎样的新娘。
仪式举行完毕,在门外搭建的简易帐篷里宴请宾客,云朵姐夫妇俩挨桌子敬酒,以示感谢。
我们四人坐着帐篷右后角,同坐的六人是云朵姐娘家人。他们在饭桌上议论着,云朵姐的婚事,说男方家里条件好,新郎又长得帅,冯家真是烧了高香了,能找到这么一户好人家。
“听说冯家要了十二万的彩礼呢,这下冯家致富了。”
同坐的一个面色通红的妇女给坐在旁边的男人说着。
我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不禁感慨云朵姐那晚说的话。原来她也成了故事的原型,只是不知男方有没有为此债务累累。
酒席散场后,我们告别云朵姐跟着送亲队伍一起回了云朵姐娘家。云朵姐哥哥正在门外清扫垃圾,看到我们后热情邀请我们去他家坐坐。王叔看天色已晚,委婉拒绝后,然后我们一起回了市里。
夜里我躺在床上,回忆着云朵姐婚礼的场景,想着曾经云朵姐说的豪言壮语,不禁泪眼婆娑。梦里又一次重现了那晚云朵姐还和我住在宿舍里,一起谈论人生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