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大学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对一切感到新鲜好奇的人,当然相对来说,也一无所知。
对外界一无所知,对自己无所知,在这种混沌的状态中,胡乱尝试,东碰西磕,逐渐照进生命内一些光亮来。
我最先尝试的是吉他。
高中时自己班的同学因为弹了一首好吉他,吸引了一个迷妹到手,对我的刺激很大,我心想,弹吉他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既文艺,又让自己有吸引力。
于是看到培训班的广告后就兴冲冲报名了。当时报名的同学大概有七八个,跟我玩的好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现在还有淡淡的交集的只剩下一个重庆女生,当然我们三个都没学成。
实际上我还算是学的比较久的,我参加了两学期的课程,分别是初期和中期培训课程,后面的课程还给我们启蒙了声学训练,算是为唱歌做准备。毕竟学的是吉他弹唱。既教我们弹,也教我们唱。
在初期课程中,我上课也是非常认真,基本的和弦指法技巧也完全理解,并懂得如何操作,但我自己在下面几乎没有训练过,那个不做很多的训练,是没法学成的。而当时我还在搞社团,有一次去找培训班的另外一个同学帮忙,想让他参加我们社团当时晚会,弹吉他助兴。我去他宿舍的时候,看见他赤裸着上身,非常认真的在那里弹弄着。他们宿舍其他几个打游戏。只有他,坐在门口,抱着吉他,看着琴谱,镇定自若的摊着琴弦。他专业是什么我忘记了,只记得他毕业后回老家开了个吉他培训班,搞得有声有色。
我呢,后来只会颤颤巍巍的弹下来一曲丁香花,而且几乎很久没碰吉他了,学吉他那段时光成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在大三的时候,我看到了学校有小语种培训的招生广告,这引起了我极大地兴趣和热情,于是我找朋友借钱参加了报名,培训西班牙语。老师叫Daniel,他比我大概年涨几岁,我回想起来他的时候,我意外的意识到,我的精神躁狂抑郁在2013年冬天就已经爆发了。因为那次我把他拉黑了。当然是后话。
Daniel是西班牙华裔,他爷爷那代就去了西班牙,在西班牙行医,是中医。他是一个非常傲娇精致的男生,独身。他的本职是新东方培训讲师,但自己也开小灶收学生。我学西班牙语跟吉他一样,也学了两期。学完了现代西班牙语第一册。Daniel是一个有完美主义的人,对我们几个要求很严格,但他不吝啬于对我的夸奖,并对我有一个非常口语化的称呼,他喊我“刘er”。
我们有过一次非常激烈的冲突,激烈到什么程度呢?那就是他把黑板擦狠狠摔到地上。我想起来我有些抑郁,这种事我起码令三个人这么不愉快过。
当时的细节情况是,上课时我喜欢玩手机,主要是他讲一些段子或者趣味经历的时候,我可能会边耍手机边听,他也总是不厌其烦的,在开始讲课时提醒一句我“刘er,收起手机,听课了”。这是前提。然后那天下午客观情况是:
他讲的段子有些多,其实我并不反感老师偶尔侃大山,我觉得这是不呆板,有趣亲切的表现。但那次我对正在侃侃而谈的他说了句”好啦哈拉,不要说这些赶紧上课啦“。他就有了上面的反映,几乎暴跳如雷而且说了这样的一段话对我:
”我有时讲课久了,你要休息一会儿玩手机,你玩完手机了就要让我讲课?你怎么这么大的脸?你有什么资格和权利命令我该干嘛?永远不要试图在我的课堂上指挥我!“
说实话我当时呆若木鸡,依我的内心来看,我当时是以为我们关系应该还挺亲近得了,我没想到那是在控制指挥他,我只是主观觉得挺熟悉了,有口无心的说,以一种跟小伙伴对话一样,类似”废话别说这么多了,讲正事吧“。现在来看,起码有两点是当时不自知的。
其一是,我经常在他的课上玩手机让他不厌其烦的提醒我收起手机,他对我这个行为很不满。我当时太大意了。没有严肃的上升到对教师的不尊重这个层面上,也没想过这会削弱她的课堂节奏掌控。但考虑到都是课间休息期间我才掏出手机的,我觉得这不是主要原因。
其二是,我没有拎得清双方的身份和界限。这是主要原因。我误以为我们很熟了,殊不知到我那句话真的非常的不合适不礼貌。如果真的是两个基友,这么说没什么,我们并不熟。他那句”永远不要试图在我的课堂上指挥我“,很伤我的心。我哪想过指挥他,但话确实说错了,冒犯了对方的尊严,那句话确实是在指挥,”别说这些了,讲课吧“,我实在太蹬鼻子上脸了。而他,和我一样年轻,年轻气盛,不容冒犯和指摘。我内心更深的是一种被误解的无奈和对他的疏离。
这件事后来虽然过去了,但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我到现在在为人处事上都有一宗左右踟蹰不知如何的心态。把我拿捏得当似乎是我永远也做不到的。我总是担心让人觉得受到了冒犯,让人感到不愉快。而我自己也总是觉得似乎收到了别人的冒犯。
我后来删除他好友,估计也是因为这次事件让我对他有一种敬而远之的基调了吧。
删除的原因是我那天从学校导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去了上课地点,是最后一课,我去的比较早,但他却不在,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临时有事,这次课就取消了,是复习课,让自己学就行了,并且让我在群里通知其他几位小伙伴不要来了。
于是我在他的公寓门前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拉黑了。我现在还记得他那公寓楼道里漆黑平静,我内心却引起了滔天巨浪。
我第一次遇见Daniel的时候,他真的很吸引我呀,光鲜亮丽,时髦自信又帅气,年纪轻轻,见过我所没能见过的世界,西班牙第三代华裔,精通多国语言。
在他的课堂上,他侃侃而谈。也有过很多欢声笑语。有过我很多记忆。
学过西班牙语的都知道,西语相对简单。我学的不多,但相比吉他,要好得多。之所以没有学下去,去考DELE证书,只有一个原因。它不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是一个穷孩子。长期的资源稀缺性导致我很难坚持长久去做一件事情,即使我的天赋学习这些是没有困难的。
我在本科毕业一年半以后,尝试学习了编程。
当时我刚刚考完第三次研究生,那天早上是周一,我的短信里是乐普医疗给我发的三面邀请,电话里是达内培训销售给我通知的编程免费训练营开班。
我现在回想来看,如果我去乐普医疗,也是一家上市公司,我当时面试的是其无针事业部的市场运营,干的大概跟之前辞职的工作差不多,只不过公司换了。而编程,似乎可以给我另一种可能。
因此我最终没去进行第三次面试,去了达内听课。
达内是给办理助学贷款的,也就是先培训,培训完找到工作以后,再分期偿还银行贷款,因此经济压力不是很大。我去学的是java。编程对我而言是一个很新鲜的世界,一个我以前没接触过的知识体系,确切的说,是知识体系加上一套经验性操作规范。我在达内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学了两个月。也写了一些思考性技术博客,对编程有一些非常直观的感受。
不得不说,编程是一个很有挑战性,工作形式可以很体面,也需要持续学习的技术性工作。我觉得学它让我想起了以前学吉他的经历。那就是的非常勤奋的不断地训练,吉他是要天天弹那几根弦,编程是需要天天敲那些代码。
天天敲,心无旁骛不停地敲,敲出感觉来。
我们常说技艺都是有层次的,那能达到那一个境界,说玄幻一点是祖师爷赏不赏饭。说理智一点,是有没有兴趣,有无在该领域的追求,以及学它的天赋。
我当时学编程,邻座是北科大计算机科班出身的老乡,同样的学习,他能够快速掌握,而且同样是第一次学习java这门语言,他能够根据逻辑推断到,教师有一些没有讲到的地方。这些没讲到的地方,容易引起一些困惑。他思考问题的点我不会有。
而且就拿把常见的事物逻辑编码这一过程来说,代码的设计非常重要,实现并不算难,难的在于每个人的实现水平不一样。以当时我们的一个课后作业来看,那个课后作业是写代码输出一个九九乘法表。
我记得我第一次写得时候,用了最笨的方法,一行一行得写,竟写了九行代码。非常的low。
人家写,用两个for循环,就搞定了,优雅简洁。某种意义上,实现逻辑的不同也能叫做算法不同,虽然很多时候,算法都是一些固定套路,就看熟练使用与否。可我还是感到了一些挫败感。
我不愿意成为API战士,当一个只会用别人代码块拼凑的码农。也许每一个编程高手,都会走过这一阶段,我自己却退缩了,我退缩了,没给自己继续学习下去的机会。原因是什么呢?
那也不是我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