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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夏正安
一位男子站在东门,
美女如云,衣袂飘飘。
男子眼神清澈,淡然安稳,心静如水。
他心里只念着一个人。
发生在两千五百年前的这一幕,
被《诗经》记录下来,
咏唱至今。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诗经·国风·郑风·出其东门》
心有所属,情有所归,其意隽永。
谁说只有负心汉?世间也有痴情郎。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你那一种。
男子的心上人,
是一位穿着白绢衣与浅绿围裙、红色佩巾的女子。
“缟衣茹藘”,缟衣,是白娟;茹藘,指用茹藘染红的佩巾。
那个时候,把丝绢染成红色的,是一种叫茹藘的植物。
也就是今天我们说的茜草。
早在商周,茜草已是主要的红色染料。
四、五月,茜草发出新芽,然后长出绿叶,
九、十月间,在山坡上开出不起眼的小黄花。
我们很难想象,秋日繁花落尽万颜凋零之时,
开着小黄花的茜草,体内隐含着绚丽的红色。
茜草结子之后,挖出根须,
洗净,晾干,研磨成粉,发酵,
然后将手织成的白色丝绵布,浸入茜草的染缸,
染成自然界最炫目的色彩——红色。
从浅红到深红的不同色调。
在出土的大量丝织品文物中,茜草染色极多。
隐藏在心性里的,是茜草狂放与激越的热情。
这像极了我们东方人。
含蓄与隐忍之下,
火焰和热血的印记,
情爱与生命的脉动,
浸染在衣妆上,这是茜草的精魂。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你那一种。
茜草又是一味中药。
《神农本草经》:"主寒湿风痹,黄疸,补中。"
茜草可用于血热夹瘀的各种血证。
《简要济众方》治吐血不止,单用为末煎服。
常配生地、生蒲黄、侧柏叶等治血热崩漏。
《医学衷中参西录》的固冲汤,茜草与黄芪、白术、山茱萸等同用,用于气虚不摄的崩漏下血。
《经验广集》治血滞经闭,单用茜草酒煎服,通经络,行瘀滞。或配桃仁、红花、当归等同用......
需留心的,茜草性味苦寒,单用须慎重。
如今,适用茜草的血热体质女子越来越少了。
女子身体阴寒较多见。
何故?
嗜冰饮冷,恣食寒凉?
衣不及腰,裙不过膝?
经期无惧,寒凉不避?
躁烈思虑?气血耗散?
......
有时候
在长满芦苇或者萱草的乡间山坡上行走。
旷野的风,吹来《诗经》的味道。
《诗经》的风雅颂,是我国最古老的诗歌集。
不止关乎文学,更关乎教化。
《诗经》中有很多花草树木的比兴象征,
形成了文学传统,也反映了当时的日常习俗生活风貌。
世事变迁,人性如一,情感永恒。
你是否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婉转情意而低回良久?
或为“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低吟浅叹而平添离愁。
或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灿烂温煦而兴出喜悦?
这些句子都来自《诗经》。
文字素朴如此,却惊艳千年,也只有《诗经》了。
《诗经》提到的花草树木,很多可入药。
除了茜草,还有菟丝子、川贝母、益母草、芍药、艾草、泽泻、花椒、枸杞、远志.....
《诗经》里的这些中药,
带着我们一步步走入草木灵性与生命诗性的对话中。
当我们面对它们的时候,
遥远诗歌里的一草一木,一衿一裙,一颦一叹,一别一逢、一爱一恨......
那些曾经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场景和故事,
时至今日,清晰可见并反复演绎。
原来,《诗经》以及那些草木,
在我们身边,在我们内心,从未走远。
几十年前,化纤织物风靡,
人们争先以穿“的确良”、“晴纶”为荣,
传承千年的麻布棉布被打入冷宫。
也不再用植物作染色原料了,
奇奇怪怪的化学染料每天包裹着我们。
层出不穷的化学合成药物,从天而降,
不是这个大自然原本存在的东西,
不是我们身体能识别和接受的东西。
总要经历切肤断筋之痛,
才愿意回视。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麻料布服,
也有人开始恢复植物染布了。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中医药了。
其实,这并非只是情结,
这一定是心性的亲近。
用所谓的科学去验证中医是否科学,是多么可笑的事,
就如同用英语的语法和语境,去评价和修正《诗经》。
又如同非要去验证流在我们血管里的血液型号是否合理?
是否需要换成别的血型?
《诗经》就是流淌在我们身体里的血。
中医亦是。
切肤断筋之后,
《诗经》上的厚尘或许还可以抹去,
中医却已经面目全非,碎片支离,
需要我们一点一点去还原,去传承,去珍惜。
你从千年之前走过来,
我从千年之后走向你。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你那一种。
草木有灵,人心有情,《诗经》不朽。
中药有灵,中医有情,亦将不朽。
作者简介:夏正安,行于麓山下,走于湘江畔。身修尘光之市,,心游广漠之野。醉心传统文化,潜心研究古中医。所撰写的《道破天机--糖尿病的古中医破解法》、《让女人变美,是中医的基本功》、《大病将愈的征兆》、《一位好中医,就是一所全科医院》等文被国内知名网站、中医公众号广为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