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到一本书名《在痛苦的世界中尽力而为》,俞敏洪的自传。书没看过,但这个名字砸中了我,很喜欢,便“借”过来做了标题。
其实我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谈论“痛苦”这样的字眼,也不是说谈论了就是矫情,就是觉得没必要,也很无能为力。但是我喜欢“尽力而为”这四个字,喜欢把“痛苦”变成“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这样的黑色幽默。也许这样才不会让我这样所谓的一个成年人觉得尴尬吧。
认识了一个重度毁容的姑娘。小时候被烫烧,全身几乎一半的皮肤被毁。因为没有钱做植皮,每天戴着一张有些怖人的脸孔,行迹于人海,不是没有被嘲弄欺负过,但是她说,其实大部分的人们都很善良,可能第一次会被吓到,不不不,可能只是惊讶和惋惜,但是他们会自动忽略你的脸,和你很真诚的交谈。其实她如果没有毁容的话,应该长得很不错。那半边完好的脸庞,白皙透亮,眼睑下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她和你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透露出的真诚会让人忽略她的脸,有时候她会发现有人盯着她看,她就轻轻一笑,反而叫那人不好意思了。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那种因生活不公平而产生的抱怨和戾气,她总是客客气气。不强辩,不强挣。也曾很痛苦吧,但更多是表现出来的强大。没有自暴自弃,只想过好以后的每一步。 这大概就是“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之以歌”吧。
并不想说什么鸡汤励志,只是这个世界实在是痛苦远远的超过了快乐。但你却不能因为痛苦就不好好活了,相反,更多的时候,因为越痛苦越要好好活着。想想真是荒唐,连活不活着都由不得我们选择。
去年回老家的时候,外婆去参加了一个亲戚家的葬礼,回来跟我说,去世的那个人,是她一个侄孙媳妇,跳河自杀的,年仅三十五六,有一个虚岁才十岁的女儿。问了前因后果,是婆婆逼生二胎,生不出来,每日粗言恶语,老公赌钱负债如山,还经常夜不归宿,全靠她去帮人打零工,每日收入百十来块。还有,她是外省远嫁,尸体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男方家里人通知她娘家人,只有一句:太远了,不去了。葬礼三天直至出殡,娘家没有一人出现。闲言碎语里多人说她不负责任,丢下这么小的孩子就去了,有什么想不开,孩子多可怜。可是有谁可怜过她的可怜?若不是绝望至极,若不是对生命彻底的失去了信心,谁会忍心丢下亲生亲手养大的孩子。她本可以不用死的,在婆家过不下去了,可以狠狠心,丢下孩子一走了之。也许她也无法面对那个一走了之的自己吧,所以,唯有彻底结束。
后来,我听说,那个孩子被送到远在四川的外婆家。我不知道,会不会又是新的一轮悲剧。
写到这儿的时候,想起来许久之前在知乎上的一个答主,他回答了一个“单亲家庭对孩子有什么影响”的问题。我对那个答案简直是记忆深刻,挥之不去。开头一句“我那放荡不羁的父母啊。”,结尾一句“写到这里我才发现,我根本不是什么单亲家庭,而是一个孤儿。”他的整个回答,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很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他从小被父母抛弃,先扔给外婆,四五岁的时候,又扔给奶奶,后来十几岁奶奶过世了,他就开始一个人到处打工。他说起他的父母,一个失联一个只见过几次。不能说这对性格没有影响,但好在他懂的反省反思,现在也过着不错的生活,他说自己长的也还不错。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看完了这么一个故事,只知道后来我每每想起这世上有这么个人活着,真好。不是说将痛苦化为力量,而是完完全全的活出了一个全新的自己,新的令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很多时候,痛苦像是被海水抚平的沙滩,看似平静无痕,可只有自己知道,底下暗藏的波涛不知何时会汹涌喷出。而在那之前,我想要努力的、尽力的、过每一天。会后悔、会遗恨、会痛苦,但一切又都值得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