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贾政外放到江西去做粮道,去时带了幕僚、家人和长随,幕僚是信得过又有学识能帮助分析时势并出谋划策的人;家人是有长期主仆关系的随唤奴仆;长随是那种临时投奔而来,找份差事干的人,无固定的主仆关系。
贾政带着随从到了江西,在巡抚衙门拜了印章,就开始办公。地方上的粮房书办、州县太爷们,常联手粮道上的执事人等,在折变粮米上动心思,趁机勒索乡愚,大捞其钱。贾政就发公示,措辞严厉,禁止一切贪弊行为,“一旦发现,必详参揭报”。
这首先就苦了那些长随 ,他们是冲着捞钱而来,借高利贷去托了“门子”,得到这份差事,临行还制办了头面,又花了一笔。来到江西,被贾政这一做法“挡”了财路,捞钱无望,所费不菲,大失所望,离贾政而去。
长随是没有依附关系的人,可说走就走,家人却不行,依附于主人,走不了。其中有的家人也是在京想着可捞钱,借钱置办了头面才来到江西的,现在不但不能捞,还得还本付息,内心那个急呀。
地方上的粮房书办、州县太爷,不敢捞钱,就放下工作,拖一拖,静观其变嘛。
家人当中有个叫李十儿的,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内外勾结,上下其手,让贾政出门拜个官,也拖拖拉拉,迟到的迟到,缺失的缺失。等拜官回来问责时,却都各有各的理由。
贾政觉得不对,同是这一拨家人,在京时就不像在江西时的样子,怎么相差那么大呢?问李十儿,李十儿有一派解释,其中就说到了让贾政很害怕的东西。
比如节度使过生日,就没人告知贾政,为什么?同僚就不希望贾政去,好寻隙让贾政与节度不睦。贾政虽是京派的官,节度看似管不着,但干得好不好,却是可以上奏的。说你不好,等明白过来,已是迟了。而与节度亲厚,是需要银子的,生日贺礼,上千上万的银两,难道从家里去取?
比如地方上的粮官,无利可图,一天可办完的事,拖个十天半月,这就苦了交粮的百姓,排队耗时,挨挤磨蹭,还不如花点钱买通经办人,与人小钱好方便自己早点交完公粮回家去安排其它的事。一味的严格纪律,导致民怨载道,会不会被批不谙民情?
比如,即使不问家里拿钱来补贴江西任上的花销,也没有钱拿回家里去,家里上上下下的人会不会怀疑你外任捞了钱,私藏起来准备他用呢?
比如,大家无利可图,工作没有积极性,能拖则拖,能落则落,你虽也可以问责,但万一误了漕运期限,怎么向上交代?
这些问题让贾政害怕起来,问李什儿:“那你叫我该怎么办?”
李十儿的答复是:外面,你继续清廉;里头,少不得我们受些委屈去处理。
就这样,从此后,百事顺利,再没有之前的别别扭扭了。
自古以来,皇帝谁不想管好下面的官员,什么样的办法都试过了,就是没有可见效的招数。
吏治之难,难于上青天!古代如此,现今亦然。
马英九当总统八年,身边的工作人员出事的出事,出走的出走,内阁班子就没有稳定过一样。为什么?会不会也是因为马英九爱干净,有洁癖,自己不贪,也不允许身边的人去贪所致。
无利可图,谁会跟着你干?跟着你卖力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