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不可怕,凡事事在人为

图为龟裂的土地

最近,深陷简书不可自拔,尤其是看到关于父爱母爱的文章时,总会热泪盈眶。

每一个人,生而为人父为人母,起初都是毫无经验的,都在不停地摸索,摸索着对孩子好,摸索着让孩子不跟着自己忍饥挨饿,摸索着给孩子好的教育,摸索着让孩子过上理想的生活。

 我的父母,用与天灾抗争的行动告诉我和姐姐:凡事事在人为,天灾不可怕,只要有信心能坚持,就一定可以抗争到底。

记忆如云海般翻涌而至,拍打在我的身上,我的心上,拍打进我的每一个细胞里,1998年,那年我10岁,时至今日,我仍清楚的记得那一年夏天,那一场大旱,那一场父母与旱灾的博弈。

1998年7月,正是酷暑时节,明晃晃的太阳把连续一个月没有下过雨的天,划割成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子,每一刀都仿佛要剥掉人的皮。农家乡里人顾不了热、顾不了汗,顶着大太阳在田里干活,家家户户忙双抢,好赶在立秋之前把二季稻种下去。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为久旱无雨,我们村里没有水库,只有一个蓄水量很小的山塘,全村几百亩水田都要靠它来灌溉,只是太久不下雨,小山塘的水也只维持了10多天,就见底了。于是,“找水源保水田”成了那年夏末初秋一项艰巨而迫切的任务,我的父母就是这场干旱保卫战中最勇敢的战士。

我还记得,那时我家一共种了6亩多二季稻,这也是维持我家5口人生计的全部来源,如果水稻被干死了,我们来年的生活简直难以想象,那一阵子,我几乎见不到父母的笑脸,每天都是黑沉着脸,唉声叹气,每天天未亮就出去跟别人抢水,可是仍然于事无补。

在一个快要绝望的傍晚,善于观察的父亲突然说想到了办法,连夜,他就在我家其中一丘田里挥起锄头挖起了井,挖了3米多以后,在两块岩石的夹缝里,我们听到了汩汩的水声。原来早在很久以前,我爸就感觉到这丘田跟别的田不一样,老是蓄不到水,往往头一天水还很多第二天就干了,他说,这种漏水很快的田里,肯定有地下水,果不其然,他判断正确了。

由于夹缝很窄又很深,人是不能下去的,我父母就在水田里架起了柴油机,把吸水管丢进井里,抽起水来。第一次抽,灌溉完了1亩3分田以后就抽不上水来了,然后等几个小时井里又蓄了水,再开始抽,就这样,抽抽停停,把离井近的几亩田都灌满了水。

至于那几亩远的田,我爸又想了办法,利用干涸的小溪做中转站,先在溪流的上游和下游筑起堤坝,把水从井里抽到小溪里,然后再从小溪里抽到自家田里,就这样,两三天一回合,柴油机和人,没日没夜的工作,总算保住了我们家的稻田。

看到那些原本干涸开裂的田里灌上了水,禾苗像孩童吮吸乳汁般贪婪的吮吸着水,原本耷拉着的发黄的身体也迸发出了昂扬向上的姿态,绿油油的一片,父母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找到了水源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可以用一生来感激的事,但是那披星戴月的劳累,甚至连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日子,也值得我们用一生铭记。

那是一次深夜,父亲一如既往的守在田边抽水,突然出现极度不适,上吐下泻,从躺椅上滚了下来,豆大的汗珠涌了出来,虽然那是夏天,天气炎热,可是从父亲身上涌出的却是冷汗,那时他已经虚弱到连呼救声都发不出,凭借微弱的气息,尚有意识的他,靠举着手边的手电筒一晃一晃来求救,幸好村里有个捉蛇的人经过才发现。

于是,他使劲的朝我们家方向喊“罗大姐,你快来啊,你们家老钟出事了”,这个喊声撕裂了农家宁静的夜晚,也吓坏了母亲和年幼的两姐妹。母亲从床上跳起就冲了出去,还交待我们请邻居家的哥哥帮父亲去请医生。

我和姐姐,吓的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跑到邻居家,可是突然想起邻居哥哥几天前已经外出打工了,于是,我们在害怕父亲没了的强烈恐惧的驱使下,使劲的跑,哪怕路上石子划了脚,哪怕路上有我们平时很怕的狗和父母告诉我们的晚上有鬼,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奔跑,到离家几里地远的村卫生所请医生。敲了很久的门,医生来开了门,刚开始还犹豫着要不要跟我们去,在我们俩姐妹放声大哭的苦苦哀求中,才收拾东西,背起药箱跟我们走了。

 到了田里,医生询问了父亲的饮食,并检查了身体,判定为食物中毒,而且由于天气炎热又中了暑,所以才导致上吐下泻,又由于过度劳累,所以身体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医生当场给他输了液,爸爸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至今,我清楚的记得,那一晚,有月光,有萤火虫,有鸟叫有蛙鸣,而害怕失去亲人的感觉如此清晰,清晰到现在想起,仍绞心绞肺。

后来,爸爸的身体渐渐好了,也还在继续与旱魔抗争,夜以继日,任蚊虫肆虐。其他人家的禾苗渐渐枯萎、稻田里裂开的缝都可以放下成年人的大拇指了,而我们家的水稻却长势正好。爸爸有时也会帮邻居们抽点水,但是,仅靠一口小井怎么样也只是徒劳,在抽完几次而天空依然万里无云的时候,大家也就放弃了。

好在那样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那年秋天,全村,就我们家收获了黄灿灿的稻谷,别人都挑着箩筐到我们家来借谷子。那时,荡漾在父母脸上的,除了笑容,还有黝黑的皮肤和斑驳的皱纹。

转眼快过去20年了,老家种田的人越来越少了,父母由于身体不太好,也已没有种田了。只是,当看到各地发洪水、地震、旱灾等时,我的眼泪会情不自禁的流下来,因为我知道,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知道灾害是多么的无情,在灾害面前我们是多么的无力。

我的父母,用自身的努力告诉我,天无绝人之路,虽然过程会艰辛很多,但凡可以抗争的,就不要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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