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下乡到岽背岗知青队以后,我成了队里的第一任炊事员。我当时有点懵:一个大男人,壮实小伙,怎么就派我当炊事员了!后来想想,也许因为我父亲是饮食公司的厨师,“龙生龙,凤生凤,……” 当然,还配了一,两名女同学——助手,必竟有三十多人吃饭。
刚刚下乡,生产,劳动上就没有给一个缓冲的过程,硬生生的就上了大体量的劳作:挑砖建房子。那砖是土砖,一块足有十来斤重,一担六个太少,八个太重。但大家都相互竞争,多挑快跑,不愿落后。
开荒田。那是一片荒芜很久的岗坂,都是靠大家一锄一锄地把它开成了一块块水田。
更消耗体力的恐怕是砍柴了。要远行十多里地,要在山上砍下来,又要背到大路边,那是真的一个累啊!
这些累,不管我在担任炊事员及后来到生产第一线,都切身地感受到了。最起码从饭量上就很明显,男同学每餐饭量起底是四两,中午晚餐还要加饭。女同学稍微节制一些,二两,三两,偶尔也会有要四两的。由于肉食是限量供应(无法自给自足),每月食品站供应半斤。一般这半斤肉就一次全部砍来做了红烧肉。男同学基本一顿全部消灭了,女同学最多也两餐可以全部吃掉。
尤其是最初几次砍柴,都是大部队出发,我们炊事员也阵地前移,借助农家厨房做饭炒菜。第一次没经验,煮饭只按正常的饭量下米。结果饭菜送到山上,三下五除二饭就没了(大锅饭),还都说没吃饱。后来几次就都按男女平均一餐八两米煮饭,吃到最后也基本剩不了多少。
逐渐逐渐,同学们慢慢感觉到了除了劳累,还有业余生活的枯燥无味。挨过了白天的劳累,可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后就没事可干了。睡觉还早,娱乐没个娱乐,玩也没个去处。也许生活和饮食环境改变了,白天辛苦劳作,三餐饭菜缺少油水,到了晚上无所事事,也就觉得刚吃饭不久肚子就饿了。
那时候大伙都没有收入,靠家长给几块钱的零花钱,一般也不舍得乱花。有些家庭条件稍好的会带些麦乳精(那是当时的时尚饮品),还有些同学也会在家里准备些炒面粉,饿了可以用开水冲泡充饥。
不知道谁开的头,一天晚上来我这里称了几斤面粉(我是炊事员兼保管),和好面后在厨房里烙起了饼。这一开头可不得了,一到晚上,我还就闲不下来,一会儿三两个一伙来称面粉。烧火,涮锅,烙饼。最多时好像一晚上有过三伙人来烙饼吃。
当然了,他们烙好了饼也没忘了给我一点好处。我觉得大伙的手艺好像都不错,我尝过味道最好的是加猪油渣末的烙饼,又香又有油水,感觉那是我 吃过的最美味的食品,至今印象还很深。
这阵势维持了一段时间,既影响休息,又浪费集体资源(柴火),还要我多费工(劈柴)。队里发现后,及时制止了这种行为。晚上,厨房里也就安静了下来。
闲着没事干,人总是会左思右想想出一些招招。这不,制止了烙饼的现象,一些人又瞄上了另一种更有刺激味道的宵夜方法:喝酒!收工后,他们在伙食部里称上几斤米,去到圩上的酿酒人家,用一斤半米换上一斤的土烧酒回来喝。
没菜下酒怎么办?那也不难,小店里有卖豆子粑的(把米漿倒在一个园型模具里,薄薄的一层,再洒上几粒黄豆,油炸而成),花上几角钱买它几块。晚上房间里放桌上,一拳砸下去,就着酒,又脆又香,还真是下酒的好东西。
当然了,这喝酒的现象就不是很普遍了,一般都是同一个房间几个人在一起喝。也不是经常都喝,要经常喝的话,费米,费钱!
说起喝酒,还有一则趣事。不知谁去到圩上,忽然想到要弄点酒喝。虽然酿酒的店家知道是知青队的,但他不愿意赊欠。没法子,这同学就把他的一件衣服(旧工作衣,值不了几个钱)当在店里,赊了一回酒喝。
我也有过换酒喝的经历,有时是疲劳,有时也是觉着无聊。那时忽然间觉得我的酒量会有这么大:两个人喝着喝着就喝完了一斤!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学会了喝酒。
经过较长一段时间的适应,大家慢慢习惯了知青队的生活,生活作息也有了规律,宵夜的不良嗜好也慢慢消失了。
2017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