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女子,善变,不过是脸;男子,亦善变,但却是心
初夏的子时往往不比深冬那般静谧远处,抑或是近处,总能若隐若现间听到蝉鸣或蛙叫的声响那声音很低,很轻,甚至太多的时候,只有摒住呼吸,止住脚步,方才可以听到一近一远的两种声音近处的是自己似已略显苍老的心跳远处,便是那恍若少女梦呓般轻柔悦耳却又极度不真切的声响
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的心不是早已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中与那座不夜城的钢筋水泥一般坚若磐石了么?这许多年来,那颗曾经和其她同龄女子一般无二原本温柔善良的心,不是早已被岁月消磨得不剩一丝情感了么?那么今夜,为何会在听到这幼年再熟悉不过的蝉鸣蛙叫时,胸膛里的那颗事物,便突然变得这般悸动与不安呢?会不会是因为那即将见面的那个男子的缘故呢?
那个曾经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男子
那个曾经面容俊雅,神色忧郁的男子
那个曾经会因为她伤心而秀眉紧锁的男子
那个曾经会因为他快乐而酒窝深陷的男子
而这四个并列句的重点,究竟是什么呢?
女子的柳眉紧紧地锁着,思绪和这山间小路两旁的植物般盘枝错节,了无头绪女子的身影在皎洁月光的印衬下愈加显得超凡脱俗,可是隐约间,又有种说不清的寂寞和孤独掺杂其中,难辨其踪初夏的月光本不该若此般清冷,照在女子的脸上竟似让她的脸笼罩上一层氤氲的气息,寒气逼人,却越发显得虚无缥缈起来微微可以透过浓郁的雾气看清楚得便只剩下女子美目角落里不为人知的岁月留下的些许痕迹而这痕迹,似乎也因为女子一路上从未展开过的眉宇而逐渐清晰起来而这女子,似乎一路上都为心事所笼,脚下的山路似乎也极为熟悉,即便没有留心注意,却也行得轻松只是女子身上价格不菲的打扮,却显得和这夜,这月,这山,这路,慢慢地格格不入起来
女子的身影最终在一间极为古旧的屋子前停滞了下来这屋子极为寻常,在这月夜中却不知为何如此的醒目,女子姣好曼妙的身姿似乎此时也融入了这夜色之中这一刻,时间仿若被定格了一般,月光无声无息间为那女子的身影渡上了一层奇异的光辉,似是这般出水芙蓉样的女子,便是月见犹怜一般而女子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里却正倒映着那间似正在沉睡的屋子偶尔甚至会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却不知此刻这女子心中,是否也如她的眼眸一般起伏不定呢?而唯有这夜色中的那间屋子,依旧如先前一般沉寂,看不出有任何变化这屋子的静谧,又似在冥冥间与那清冷的月光有了几分相似这一冷月,一佳人,一古屋,在这样初夏的深夜,却泛出了些微的诡异来
女子不知在这屋前停滞了多久,只看到她清丽的身姿由平静到颤抖,又转而恢复平静,如此循环往复,全然看不出一丝一毫不和谐的地方,反而却如同一曲美妙的乐曲般跌宕起伏,令人心旷神怡而月光下,女子白皙如玉的右手正缓慢地贴向屋子的木门,纤纤如葱般的手指亦在不可抑制地轻轻抖动可以想像得到,这样一只近乎完美的艺术品般美好的玉手一定是经过女子精心保养过的可是,这样一只精致的玉手上,一枚和女子全身上下华贵衣着全然不符的白色戒指正悄然无声地紧扣在女子的无名指上可以看出那是一枚做工极其粗糙的银制戒指,式样也极旧了可是在女子的玉指上却被月光照耀出些许微弱的光泽来这样一枚古旧的戒指还可以映出这般的光彩,想必这女子一定极为看重这枚戒指,时常清洗打磨
吱……
木门在女子轻推下缓慢地开启而这原本极其细微的声响却因为夜的沉寂而显得格外刺耳起来或远或近的蝉鸣蛙叫此刻也不约而同地静止了下来似乎它们也听到了女子开门时发出的轻响,从而受惊般不敢再发出声响,抑或是它们也若寻常人般,喜欢隐匿在黑暗深处窥探他人的一举一动
待到屋子的木门完全被打开后,月光似有意又似无意间绕过女子的身体如水般流荡进了屋间而这女子的身影,此时也被月光拉得好长,似乎整个屋子此时也只剩下了女子俊丽的身影而映入女子眼帘的,是一张亦十分古旧的双人木床而此时正躺在木床上的两人,似乎已然被女子开门的声响惊醒昏暗中女子只能隐约看到床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大一些的人影些许靠外,小一些的身影乖巧的在里侧,此时因为女子突然出现的缘故,那小一些的人影正紧紧地依偎在大一些的人影怀间,似是极为害怕这一幕,曾是这般熟悉!只是物是,而人非
“是他”
“是她”
这两声叹息几乎同时在女子和床上大些的人影的心里沉吟而出,虽然此时此刻的两人因为光线的缘故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即便是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是那身影,那感觉,却如同就在昨日般深深镂刻在两人的心上,千年不灭
待到眼睛完全适应了周遭如墨染般的黑暗后,屋中却愈加静寂起来,静到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地到另外两人因为略带紧张而并不十分均匀的呼吸声而三人也相互看清了对方的脸站在门口的女子容貌极为清丽,及肩的长发无声地披散在女子身后,脸上似乎略施了些淡妆,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许淡妆的缘故,女子原本清丽脱俗的脸上却泛出了微微的妩媚或许正是这微微的妩媚,才不致使女子被惊为天人这一丝的淡妆,减了一分女子仙界的清澈,增了一分女子凡世的妖娆而床上略小一些的身影亦是一位容貌颇为美丽的女子,可是不知是因为先前受到了稍许的惊吓还是因为门口貌似天仙的女子的映衬,竟让这床上的娇弱女子花容失色了几分而此刻那女子正依偎着的大一些的身影,却是一位容貌俊秀中略带一丝忧郁,素雅中稍显几分沧桑的男子
“他变了”
“她变了”
几乎又是在同时两句轻叹在女子和男子的心上荡了开去不同的只是女子的眼中凝望的是男子身边的娇美人影,而男子凝望的却是女子身着的价格不菲的衣着就这样深深地凝望着对方不知过了多久,却还是女子先有了动作女子如玉般秀丽的右手此刻却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处竟泛出了微微的白色,随即搭在了右手的无名指上可以听到金属磨擦皮肤的轻微声响,而在寂静如此的屋间却似乎是天地间最大的声响白色的银制戒指在滑离女子无名指的瞬间,女子的心中像是被抽干了一切般痛不可耐恍然若失的刺痛无限被放大,再慢慢扩散开去多少年了,这枚无论她身在何地,心居何时,都从未摘下过的戒指因为,她记得临行前这男子说过的话---
“这是我亲手为你打造的戒指,你可要好好保存哦,我等你回来”
那语调,那口气,甚至那时男子一丝一毫的动作,声犹在耳,影犹在目几乎是在戒指离开了指尖的刹那,仿若戒指亦极为不舍与它形影不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玉指般,在指尖上轻轻的一吻,留下了最后的一丝温存而也就在那一刻,一滴清泪滴落在了女子身前的地面上,清脆的破碎声在屋间久久回荡,仿佛此刻碎掉的不是一滴清泪,而是女子如水般脆弱的心
“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
女子的心中依旧回荡着那句曾让她坚信不移的承诺,那句曾给过她温暖的三个字此刻竟也似乎和她的泪发生了化学反应般变成了锥心的嘲笑是什么改变了你我,是岁月么?抑或是我本就不该离去?而如今我拥有了一切却失去了你但是你可知道,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女子的眼眸终于无声的低了下来,久久得凝望着右手的无名指,那个曾经给过她幸福的角落而如今,那里空无一物,只留下了深深的一道戒痕,依旧清晰,没有任何的改变
[尾记]戒犹如此,人岂不如?
[赠故人诗]高雨阁楼几妖娆,玉洁兰亭多碧霄寒月星辰回眸笑,林涧云浮慕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