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s,be,au,一个照旧会结尾搞点转折满足作者恶趣味的小文
角色死亡预警,角色黑化预警,全篇风格黑化预警,作者人格黑化预警……嘟嘟嘟……
脑洞来源:bvs里面,卷和佐德将军尸体的那一幕
Jesse并非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黄昏了,天尽头凝出橙色和赭石色的两层光线,好像两抹牙膏那样粘稠地混合在一起,天色黯淡,白天的蓝色天空现在是青黑色的,配合上晚霞最后光亮的镶边,好像一副云朵的遗像。但他仍然感觉到惊异,如果那道光是真的,天就不应该这么黑,如果夜幕是真的,晚霞就应更早褪去。
他在一条市郊公园的跨越荷塘的小桥上,听见水里异样的声音。有东西升腾起来,缓慢地露出水面,能看见它长方形的光滑的表面,挤开旁边枯败的荷叶。Jesse跑下桥去,绕过警示牌,站在水岸的最边缘。周围很安静,Jesse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又来了。
Andrew的身体出现在长方形的大理石台上,衣服被水完全打湿,衬衫贴在他的身体上,露出全身的线条,甚至于几乎是透明的。他闭眼睛躺着,面无表情,Jesse叫着Andrew,一步步走进河里。
他感觉到淤泥进入自己的脚趾缝,虽然他明明穿着鞋,他双手探向前方,慢慢走着,水渐渐深了,直到胸口的位置。Jesse在Andrew的面前停下,仍然前伸的右手出现一把刀。他突然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看着Andrew一动不动的躯体,仿佛看一个正在被埋入时光的文物。
“你越来越近了。”他说着,把刀轻触在Andrew的脸庞。
他永远记不得刀坚硬的材质,按压下Andrew柔软面庞时的触觉。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血已经开始扩散下去,滴在旁边的荷叶上,又从荷叶上滴滴滚落,直到血流如注。与其说是晚霞,不如说是舞台的人造光,血液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暗,整个池塘也开始变稠。
Jesse想离开,但是双腿仿佛陷入沼泽,暗红色的沼泽,并非纹丝不能移动,只是他丧失了力气。他无法感觉到哭泣,却能意识到脸颊的潮湿,他望向Andrew的脸,只看见一团雾气。但是Andrew动了,他突然抽动手指,勾住Jesse的衬衫扣子与扣子之间的缝隙。
Jesse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起来,晚霞直射在他的脸上,Jesse因逆光而看不清晰。池水翻涌起来,石台重新下落,Jesse去抱Andrew,但是对方却变得好像尸体那么沉。水变得凶狠,没过了Andrew的脸,Jesse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在水下波动着扭曲着,被漩涡带着向更深处沉降。
Andrew忽然睁开了眼睛……
Jesse从床上一跃而起:“啊!那个梦又来了!”
身边的Andrew也被他的惊叫声叫醒,他看见Jesse的卷发是湿的,拧成无数小卷,胸口还起伏着,于是手抚上他的背。但是Jesse没有回应,他身子扭开去够床头桌上的眼镜。
“又做那个奇怪的梦了?”Andrew问,等Jesse戴上眼镜,他想继续刚才的动作,把爱人搂在怀里,哄他接着睡觉。
但是Jesse仔仔细细地看他,好像要印刻下什么细节一样:“梦里你的脸总是笼罩着雾气,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下刀在了什么地方。”
“梦都是反的,别怕。”Andrew开导着,用睡衣的袖子帮对方擦去脸上的汗珠。
“你是说,现实里,我将被你杀掉?”安慰却换来了更加惴惴不安,Andrew痛恨自己又没有跟上Jesse的脑回路。
“当然那不是。现实里你将拯救我。”他搂过Jesse,像母亲那样把手放在他耳边的短发上。
但是Jesse却反过来搂住Andrew:“你在我怀里。我想再看一会你。我想记住你的样子。”
第二天醒来,酸痛的胳膊提醒着Jesse昨晚的姿势,但是床边空无一人。Andrew最近经常这样突然消失掉,神神秘秘的,Jesse几乎确定爱人藏着什么阴谋。他想推测对方离开的时间,但是床单上并没有人形的印痕,枕巾上也没有洗发水的香味,头发呢?Jesse一寸寸地抚平床单,顺便找到了一根长发,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明显是女人的头发,柔软的黑色及腰长发。
Andrew直到傍晚才回家。他最近话也变少了,但是干活倒仍然勤快,他一向喜爱家务劳动。Jesse靠在厨房的门口看他熟练地翻着煎蛋,黑色的尼龙铲插入蛋饼的下方,顷刻间翻转过来,露出凝固的底面儿,蛋上有很多蜂窝状的小孔,Jesse觉得自己能看清每一个小孔,窥探进一颗鸡蛋的内部,看见孕育生命的大海,和劈啪作响的星辰。
“快关火,糊了!”他回过神来,冲Andrew叫到。对方却不疾不徐,动作流畅,仿佛连抢救糊掉的煎蛋也是他的日常练习动作之一。Jesse最喜欢Andrew优雅的肢体动作,他不像自己,总是弓腰驼背,畏畏缩缩,他即使做坏了什么事,也能保持着风度。哪怕他犯了罪被关进监狱,Jesse也会带着小饼干去看他,而他则会用绅士的做派咬断那饼干,咔吧一声,粉末飞溅出来,在阳光下和尘埃一起缓缓坠落,彰显着Jesse的手艺:我能做世界上最酥脆的饼干。
我是你最苏的情人。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好到连入睡都要十指相扣,好到早上一个坐在马桶上,一个面对着洗手池刷牙,然后再交换过来,配合默契。Jesse不记得自己和Andrew在一起多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总觉得自己能提前预知对方的行动,小到从哪里下刀切一块肉排,大到人生选择。
然而最近,他失去了与Andrew的精神联结。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一条无形介质咔嚓折断了,不,不止一条,Andrew和Jesse的联结好像是由很多支连接着彼此脑电波的玻璃细管组成的,这些玻璃制品在一根接一根地折断,轻轻脆脆、循序渐进。
Jesse觉得Andrew和自己之间,隔着一道中国回廊,镂空的雕刻让他们总能看见彼此,但是Andrew的面孔每每在陌生的镂空图案中变得支离破碎。从Andrew的角度看,Jesse亦是如此。
信任感破碎了。卧室里,Jesse举着那根长发,对着灯光看。忽然,肩膀一沉,Andrew的双手搭了上来,催促他来吃饭。Jesse犹豫了一下,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动作,但他把那根头发扔掉了。
餐桌很小,两个人相对而坐,就餐区的装饰画是他们两个人的头像剪影。Andrew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Andrew喜欢烹饪和烘焙,他会端上一小盘各种形状的饼干,让Jesse根据它们讲一个故事。他会补充这些故事,让逻辑变得更严谨,或者细节变得更清晰,又或者给予一个反转,他把Jesse喷薄的灵感归拢到一处,编织进一个队伍里。
Jesse很想问关于那根头发,但是他却觉得对方比自己还忧伤和困惑。如果对方也在忍受某种负罪和煎熬,那么他终究会回头吧,Jesse心想,所以什么也没说。他们沉默着吃完煎蛋,和其他主菜,Andrew确定地说今天没有灵感小饼干。
Jesse去刷碗,确切地说是把碗规整地放置在洗碗机里,打开按钮。他听着上水管的声音,觉得他们的生活就像管道里一成不变的匀速水流。去掉了唯一灵动的小饼干时间,爱情就要锈住了。
所以,他才喜欢上了新的人吧。
这是从何时开始的呢,Andrew不再那么形影不离,Andrew变得沉默?是那个电话。打到家里座机的,Andrew接起来,一开始还聊得神采飞扬,但是逐渐却变了脸色。他喊Jesse的名字,但是语音只出口了一半,就吞了回去,Jesse在楼上问有什么事,Andrew匆匆挂断电话,把一摞书扒拉到地上,说东西掉了帮忙来捡。
Jesse和他捡到同一本的时候,看见对方眼里闪着泪光,悲哀的,决绝的表情,他是在瞪着那标题流泪,Jesse觉得他把书封面上的每一个字都贪婪地吸进脑子里,仿佛再也不能见到文字了一样。接下来的对视,让Jesse觉得Andrew的眼波里藏着一双黑洞。
“我不会走。”Jesse忽然脱口而出。
“对,你不会走。”Andrew的声音在打颤,他攥住书,站起来,又拂过封面,把《灯塔》双手放回桌上。
“你还记得Alice吗?”Andrew整理了一会情绪,然后问道。
“不记得,是谁?”Jesse故作轻松地说,“你这幅表情,我简直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
“Alice Lee,一个亚裔的年轻姑娘。”
“不知道。她刚才打来的电话?你比我认识的亚裔姑娘多。”
“她失去了一个朋友,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
Jesse把洗好的碗拿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柜橱里。Andrew总是说留在洗碗机里就好了,但是他仍然觉得应该物尽其用,彼此都待在自己的岗位上。
他走出厨房时候,发现Andrew又不见了。拖鞋整齐地摆放在鞋架上,空衣架还留在原位。Andrew近期变成了谜题、幽灵、一阵风,Jesse无法想象同一缕风在周游世界以后,如何回到原点。
Jesse又看见了桌上的那本《灯塔》。他翻开书,一张便签纸代替着书签的作用,AL:347-2056-5570.
“这里是Lee家,请留言。”
Jesse不记得他们何时开始在一起的,但是Andrew记得。他曾经失去过Jesse,又把他追了回来。靠的是美味的饼干,孤本书籍和古地图的礼物,还有Alice Lee的澄清。Andrew一度和她走得太近了。
小别胜新婚,分手又复合,胜过一帆风顺的爱,所以Andrew有时庆幸这一条弯路,反而给了他们更强力的粘合。除了Jesse咄咄逼人的目光和Alice当时的哭哭啼啼,但那段记忆已经被Andrew基本抹掉了。大脑容量就这么多,人脑可以像磁带一样,反复录上新的内容,洗刷掉过去的屈辱。
所以,Jesse太害怕这一次逐渐稀释的信任感和一步步溜走的Andrew,是否又把一个新的Alice刻录上了本属于他的磁带。
Andrew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回去了。他坐在市郊公园的桥栏上,一只脚荡着,拿着小本写东西。亲爱的Alice,我是Andrew,我们上一次通电话的时候很抱歉让你困惑了,下面我将解释这一切。
磁带转动着,录下在这个年代看来已经非常劣质的声音,Jesse一边烤着饼干,一边录下烤箱的运行声。直到一声叮,同时他按下结束键。
早上,彻夜加班才刚刚回家的Alice看见了门缝里塞进来的卡片。她脸色大变,没有换衣服就又出了门,车重新驶出车库。
前一夜。磁带的嗡鸣声中,Jesse孤零零地在双人床上入眠。这一次还没走到桥上,就看见了水中石台上的Andrew。
他再一次跌跌撞撞地奔进池塘里,在奇异暮色的笼罩下幻化出右手的刀。“你越来越近了。”他焦糖色的眼睛里全是悲恸和惋惜,“可你做出了选择。”
他终于记起了刀刃的触感,意外地轻盈和流畅,好像在剥一颗橙。他不用花什么心思,就天然地知道要如何操作,几乎没有血液留下来,那把刀锋利得能劈开夜晚和谎言。Andrew的尸体像睡袋一样张开,露出的是Jesse自己的脸。
红色的池水也和锋刃一样灵动,天边暮色也溶解开了,这个世界沉重的数据被除以了二。Jesse的手指敲上石台的侧面,铛、铛、铛,水的漩涡再一次搅起,但是他站稳了脚跟,泥土的触感又扎实了一点,节奏变快了起来。双重的躯体下落得也更快,水下的面孔甚至来不及扭曲。
他想记着Andrew的脸,却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面孔清晰地在水下变得愈发暗黑,立体的骨骼形成大面积的阴影,光线随着下潜而逐渐了无踪迹。他们好像一艘深海沉船,这荷塘一下扩展成汪洋,只是水深仍然只到Jesse的胸口,他环顾四周,桥正像达利的画那样融化,岸迅速边缘,可他毫无惧怕。
他心满意足地醒来。Alice的敲门声渐渐传入意识。
亲爱的Alice,我是Andrew,我们上一次通电话的时候很抱歉让你困惑了,下面我将解释这一切。
我以为我遗忘的是Jesse,没想到我遗忘的是你。我以为我找回的是Jesse,没想到我失去的是自己。
Alice,你打电话来找Andrew的时候,我以为你在找的是我,直到我们聊起曾经事,我才意识到自己被创造出来的太晚,那个我忘了你,这个我还不认识你。
你那一声电话铃响,捅破了我虚假世界的平衡。“Jesse”还不知道,但今夜我将泯灭,如果你愿意原谅Andrew,帮帮他,让“Jesse”把他还回来。
“Alice!”他打开门,面前是个似乎一宿妆都没卸的白领。
“Andrew!你记得我了?”女人惊喜的眼神因得不到回应而慢慢暗下去。
“我是Jesse啊,我在他的书里看见了你的电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你。”Jesse一脸轻松。那个梦无比血腥,可是他却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随着沉重的石台一起放下了。眼前这个女人,Jesse想,构不成威胁。
“因为我们见过。”Alice尽量保持眼神交流,虽然她真的很想躲开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我们没见过吧,我不记得。Andrew有一次和你打过电话,但是我们没见过面。”
“不久以前,我还来过这里。”
“那根黑色的长发!”Jesse突然上前一步,拽起Alice一缕头发。
“那是我。我曾睡在你的身边。”Alice没有退缩,也没有阻止对方的手。
“你是Andrew的小三!”他拽掉了一根新的黑色长发。
“你才是。你们曾经走得太近了。Andrew送给你绝版的书和古地图作为分别礼物,我也原谅了你和他之间并没有实际出轨的暧昧关系。你离开他,你死在那个池塘里了。”Alice痛了一下,她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掷地有声地抛出这个信息来。
对方的气势荡然无存:“你说我,Jesse,已经死了?我怎么死的?”
“夜晚独行,神情恍惚,失足落水。你背负上了他的亡灵,Andrew,放手吧。”Alice企图抓Andrew的手,她看见对方的眼神在切换着,好像要报废的闪烁的老旧显示屏,她害怕再一次失去他,“对不起,Andrew,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在察觉到你异常的时候选择了逃开。”
“可是最近都是Andrew和我一起住的啊!”Jesse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挣扎着“上线”,因为如果他承认了,他就再也回不来这个世界了。
“那个忠心的、痴情的Andrew,是Andrew因为无法接受Jesse因自己而逝世的事实,被创造出来的另一个完美版自己。他的主体人格仍然和我在一起,但他创造了一个活着的Jesse和一个爱Jesse的Andrew,让这两个人格生活在一起。”
“他……是罪魁祸首?”Jesse自嘲地笑了,“还好在梦里,我杀死了他。”
“放手吧。Jesse。”
Andrew端着一盘子小饼干,吹着口哨送到Alice的面前,后者梳着辫子,长发及腰,有独特的美感。Andrew把饼干摆上她的手心:“今天你想听什么故事呢?”
“一人说一个吧,然后我们再把两个故事连起来。”
“这个好有挑战!”Andrew拿起一个心形的饼干,比上背景墙上他们俩的头像剪影装饰画,“我来说说最近的梦吧!”
ps 希望营造种哥特感,有的地方故意留了类似电影穿帮那样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