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知道明天是父亲节,我今天回去也并不是特意给他过节,刚好今天休息就回了一趟老家。回家了我也没有告诉父亲明天是他的节日,只是用行动默默祝福了他。
回望父亲陪伴我的岁月,我想用一句话评价他:自从成为父亲,他一直以父亲的名义在负重前行。
我们小的时候家里穷,父亲想改变现状没有少折腾:贩过猪仔,收过鸡蛋,上过工地,打过豆腐。因这样那样的缘故,这些谋生之路长则数载,短则几天。除却这些,有两条路父亲一直在坚持走,一是种田,二是为队里抽水。种田是父亲的终身职业,什么时候都没有懈怠。抽水是副业,但是这副业一干就是三十几年,从我上小学四年级开始一直持续到今天。以前抽水是为了冲抵公粮水费,后来不需要上交公粮水费了,父亲就挣那一点外快,从几百块到今年的四千块。工资不高,但是付出很多。清明左右开始泡田撒种,秋分时节收割。这几个月时间父亲就得围着队里那近两百亩水田转。天气越热,干旱越长,父亲就越忙。稻谷抽穗的时候父亲常常是通宵达旦地忙。有人不理解我为什么对夏天的雨那么渴望,我不是贪图一时的凉快,我奢望隔三差五下一场暴雨,是想让我辛劳的父亲能够缓口气。
五年前父亲患上糖尿病,我们姐妹强烈抗议他继续抽水。我曾专门到队长家里说了想法,也反复叮嘱母亲,甚至发脾气说再这样固执病倒了不管他。但是一到泡田的时候,队里一开会,群众一推荐,父亲又揭了榜。父亲怕我再去队长家做工作,还不允许母亲透露他答应抽水的消息。等到我再回家去,他已经走马上任一阵子了,我再说也是无益,只能由着他。偶尔抱怨他,他还振振有词地说那么多人相信他,不答应脸面上过不去。最让我不能释怀的是前两年,母亲到广州给姐姐带二宝,老家就父亲一个人。四五亩旱田种着,二三亩水田种着,还偷偷应承了抽水的事。年近七旬的父亲了啊!还想像年轻人那样拼。还心有不甘地说大钱挣不来,小钱必须挣。这两年父亲明显不如以往,尤其是夏天抽水忙的时候,眼看着他消瘦。田里忙完,回来还要自己做吃的。很多时候就是糊弄将就。我也只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今天回老家,我备了饺子皮,买了新鲜的猪肉,准备给父亲包一些饺子。很难得的是我到家时父亲也在家。说是昨天抽了一整天水,今天可以歇歇。吃完午饭,我和母亲准备好肉馅开始包饺子,父亲在一旁打盹。没过多久,隔壁高叔叔拿着50块钱过来,叫醒父亲问:50块钱你挣不挣?父亲疑惑的看着高叔叔:什么50块钱?高叔叔讲清情况:队里小张夫妇想出50块钱请一个人帮忙去撒一袋肥料。我连忙阻拦说:我爸难得今天休息,这钱不挣。再说他那么大年纪,在水田里撒肥料不容易。可是一边是我在拦着,一边是父亲已经接过钱。接下去我了解到小张夫妇是因为忙着打麻将才出50块钱请高叔叔的,高叔叔觉得天气太热不大愿意就来找我父亲的。我心里愤愤然,因为拦不住父亲,就埋怨起那贪图享乐的小张夫妇。可是父亲完全可以不答应啊。哎!
父亲年轻的时候得负担我们读书,不可以不劳作。我们姐妹成家之后,父亲仍然不辞辛苦,他是想趁自己还能劳作多攒一点,不成为我们的拖累。看着父亲把那50块钱递给母亲时一脸的坦然,我久久不能释然。我很想对父亲说:您为了我们负重前行太久,请您卸下担子吧!可是我知道父亲断不肯接受,因为他是父亲!
包完饺子,停留了片刻,我们回家时父亲已经去履行承诺:一定把肥料均匀地撒到田里。我望着车窗外的骄阳,默默地祝福我的父亲: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