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琬惠
一
史泰博士往新云医院打电话的时候，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他已经给这城市几乎所有医院打过电话，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实验对象。令他心急如焚。
一般来说，用人体做医学实验，需要得到病人本人同意，史泰博士的实验不同，他要用植物人做试验，可是找来找去，不是脑部死亡的病人，就是家属不同意，总不能如愿。
也难怪，脑部不死亡的植物人毕竟还有恢复意识的渺茫希望，家属听说实验有可能引发死亡，自然不能应允。
新云医院的电话通了，是办公室主任张灵接的，史泰说明打电话的缘由，张灵道：“真巧，我们医院今天正有一位植物人准备放弃治疗。”
史泰博士飞奔而去。
英辉，7岁，5岁进入一家私人杂技团学习，两年后已经登台演出。不幸在前不久一次训练中，从高空摔下，脑部着地，部分脑干摔伤成为植物人。
英辉家境贫寒，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吃了上顿没下顿，父母在他尚年幼时就送他进杂技团，本也是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没想到出了这等事情，眼看康复无望，还得花费巨款治疗费维持植物人生命。
三天时间，私人杂技团已经和英辉父母达成协议：杂技团给英辉父母赔偿金，英辉父母同意放弃治疗。
史泰博士赶到新云医院，看到重症病房里个子小小的英辉，旁边是哭红了眼睛的英辉妈妈，正在做最后告别。深深垂头的英辉爸爸，站在床的另一侧，看起来已经完全被生活打垮了。门外还有不断搓手、愁眉苦脸的杂技团负责人。他们已经签字放弃治疗，护士正准备收走英辉身上各种插管，那些维生仪器一旦去除，死亡的大门将轰然洞开，这孩子也许会立即死亡，也许还能弥留两三天。
和史泰博士同来的张灵主任立即制止了护士的行动。史泰博士请英辉父母到会议室一谈，夫妻俩坚决不肯离开病房，他们看到史泰博士器宇轩昂的样子，认定他是要阻止家属放弃治疗的医院官员，反复申明：“你们说娃治不好了，我们也没法，没有钱治下去，家里还有几张口要吃饭，得先顾活人。”
史泰博士自我介绍是医科大学的教授，致力于人脑研究，“我带给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最近研制出的‘重生’仪器，有可能帮到孩子。如果你愿意把孩子交给我们，我可以保证，从此后这孩子所有的治疗费用都由我们支付。”
英辉爸爸还是显得很为难：“我和杂技团的赵团长谈妥了，娃不治了他才赔钱，不然人家怕被赖上。”
史泰博士道：“英爸爸请放心，只要你把孩子交给我们，赵团长也不必再操心治疗费用，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支付赔偿金呢？此外，因为你家孩子将对中国的医学事业做出贡献，我们还会奖励给你5万元，以示表彰。”
英辉爸爸不可置信地看着史泰博士：“给我那么多钱，是要把娃怎么了？”
史泰博士笑了：“我们要做的自然是尽全力让孩子康复，但是你也知道孩子的状态不够好，即使只做维持也随时可能离开人世。所以我不能保证治疗一定有好的结果，但是我相信，只要做了这样的新型治疗，就比传统疗法的效果更好。”
英辉爸爸鼓起眼睛：“你是说娃有可能醒过来？”
“坦白说，可能性不大。”
英辉爸爸眼睛暗淡了下去，又不甘心地问道：“教授，你觉得我娃还能活多久？”
史泰博士在来路的车上已经电话详细问过张灵主任孩子的基本情况，因此反问道：“医生怎么对你说的？”
“他们说，说不好，这样的情况有人能活几年，有人能活几天，要是出意外抢救很费钱。”
“我能告诉你的是，孩子交给我们，一定会比在医院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治疗，我们会派专人守护，会用最尖端的仪器进行康复治疗，但是孩子究竟能活几年还是几天，那是上帝的事情，我也无法预知。”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那沉默打垮了英辉爸爸的意志，他同意把孩子交给史泰博士，并在知情同意书和遗体捐赠书上签了字。他紧紧捏着史泰博士递过去的5万元，脸色灰白。
史泰博士办完了英辉的转院手续，再回到病房时，发现杂技团负责人已经离开，看样子，英辉家人和杂技团的赔偿协议履行完毕了。孩子父母正在床边哭泣不止，好像孩子已经离开人世。
史泰博士检查了孩子的生命体征，一切还算平稳。他告诉英辉父母，转院后，希望他们每周来看望孩子一次以上，如果可能，最好每天都来。“虽然看起来孩子什么都不能感知，不过也许你们会带给他一些恢复的力量。”
英辉爸爸回答说，他们不是本地人，出村的交通很不方便，老是出门路费也掏不起，何况这孩子生死未卜，看一次难受一次，承受不起那样的揪心。他们就把这孩子交给教授，以后无论生死都不再见了。
看着他们佝偻着腰身离开的背影，史泰博士微微一笑，这样也好，这孩子等于完全交给自己了，可以放开做实验。
他突然看到孩子紧闭的眼角流下一颗大大的泪珠，这让他非常惊喜，孩子的大脑越有感知力，他的仪器就将越有用武之地。
他伸手用力抓住孩子廋弱的双肩，声若洪钟地许诺说：“相信我，我们会一起开启一段全新的旅程，你会成为一个奇迹！”
二
英辉顺利转院到史泰博士参股的私立医院。
史泰博士安排布置好一个独立的房间，简直不像病房，房间里除了各种治疗、维生、抢救仪器，还有壁挂的大电视，有录像机，有音响，有鲜花和植物。
请来看护的男护工叫强子，二十出头，颇为耐心，是护理专业的尖子生，做护理的最好人选。
史泰博士为英辉的舌头上安装了很小的浆状物“脑端口”装置。
“脑端口”这玩意儿是已故的墨西哥人保罗巴赫里塔博士发明的，是一个与照相机相连，由600个电线接口组成的电网，可以向舌头输送照相机显示的任何画面，画面被转换为电脉冲后被输送到触觉接收器。换句话说，脑端口仪器可以让盲人用舌头看物，盲人把连接摄影机的3平方厘米的极板放入舌头部位，舌头会有些发痒，然后通过超越障碍的训练，舌头理解了接收到的脉冲信号，大脑可以感觉远处的物体，舌头代替了眼睛的功能，大脑可以“看到”物体了。之所以选择舌头是因为它够灵敏。
史泰博士改装了脑端口装置，他用了超过2千个电线接口，让仪器更敏锐。
脑检测结果表明，当脑端口开始工作时，英辉的大脑多个区域有明显波动。
史泰博士兴奋异常。他要求强子除了仔细护理病人，还要给病人营造生活场景，换句话说，就是要让英辉不脱离生活。他交给强子许多生活类电影碟片，英法美不一而足，也鼓励强子看自己喜欢的节目，并多和英辉交流。
小强的梦想是做一名魔术师，但时运不济，他除了在网上学过几手扑克魔术外，离魔术圈子实在太远。他非常喜欢大卫．科波菲尔和布莱特．丹尼尔斯，对穿越、飞翔、逃脱等等非常着迷。
他私下带到病房很多魔术光盘，常靠在床边，一边看着大卫的神出鬼没，一边自言自语：“看看人家，你行吗你？”
接下来是皮特．马韦，他擅长音乐和舞蹈，肢体语言发达，他的飞翔术可以超越任何障碍。
“看看人家，你行吗你？”小强心里为自己没有机会成为魔术师感到心痛。
魔术师的表演是那么出神入化，令人目瞪口呆，小强不由欢呼雀跃，吼叫道：“你行吗？你行吗？”
监视器发出尖叫，小强赶紧关掉电视，史泰博士赶在护士之前冲进来，病床上的英辉仍旧一动不动，但他的脑部监视显示他有极大的情绪波动，造成某处脆弱的脑血管崩溃，让他陷入危险。
紧急的抢救开始了，一场脑部小手术三天后，英辉才脱离了危险。
医院投资合伙人郑重找史泰博士谈话，商讨这样的实验支出是否有价值。
“他是个植物人，能醒来本身就是奇迹，如果他不能醒来，你如何证实你改装的脑端口对患者是有效的呢？不能证实的实验毫无价值，不会带来任何商机，纯粹是个亏本买卖！”合伙人大加抱怨。
“我相信脑端口会有效果，给我时间，我会交出成果。”史泰博士坚持着。
三
一等就是一年，这一年英辉经历了三次抢救，花了不少预算，但实验始终难有突破性成果。
小强对英辉的照料得非常贴心，每天按摩孩子全身肌肉，注意翻身。英辉躺了一年，连一点小褥疮都没得。
“我对不起他，要不是我着迷看魔术，可能会早发现他出情况了。”自第一次的抢救后，小强一直心怀内疚。
史泰博士却收罗了市面上所有的魔术片，命令小强连环放映。
“这样对他好吗？”小强迟疑着。
史泰博士点点头，他的权威身份不容置疑。
那些魔术人在各种炫目或者平凡的场景上展示着神出鬼没，天天看，连酷爱魔术的小强都看烦了。
一年里史泰博士做了各种仪器检查，反复研究，发现英辉大脑的某些组织发生了流失，在一部分脑组织萎缩的同时，另外一部分组织有明显增生。更令人难以解释的是，这孩子虽然天天躺在床上，但是肌肉依然饱满，即使小强的按摩延缓了肌肉萎缩，这样的发育也不符合身体原理。
史泰博士不能解释这一状况，除此之外，实验毫无起色，最后一次手术后，英辉的大脑好像陷入凝滞状态，史泰博士采用了各种刺激办法，包括使用大量变态电击，都无法让英辉的大脑有更多反应。
实验陷入了僵局，史泰博士不得不承认，合伙人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英辉不能醒来，那就无法向大众证明实验的价值，对后继的药物以及物理治疗法的商业推广毫无意义。一项没有商业价值的实验是很难得到金钱支持的。
是时候终止这项花费不菲的试验了。
史泰博士打算亲手终结英辉的生命。只要使用超量电击，几秒就可以让心脏停跳——这也是法律上认可的死亡，之后，对这具监护人早已签署了遗体捐献的尸体，史泰博士就有了任意处置权。他打算即刻解剖英辉的大脑，观察其近似活体的组织，写一篇有价值的论文。说不定这论文可以在国际期刊发表，也算自己对英辉付出那么多的一点回报。
英辉被推进手术室时，小强从史泰博士的眼睛里看出英辉的命运，他用力拉住史泰的手臂，请求再多给英辉一些时间。
史泰博士不耐烦地甩了小强一记耳光，他厌恶别人拉扯自己，更想把实验失败的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那么多钱都打了水漂，以后还怎么争取新的实验资金？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都白白浪费了，在这个新兴的研究领域里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求求你，博士！”小强捂着脸叫道，“你看看他，哪个植物人躺了一年是这个样子？他真的越来越好了，不要放弃他……”
史泰博士冷冷地甩开他，进了手术室。他听到小强在外面鬼哭狼嚎地喊着“英辉！英辉！”之后声音渐远，应该被保安拖走了。
四
史泰博士亲自操作，电击量加大到致死量，不出所料，英辉的心脏停止了。
史泰博士招手让护士做了记录，同时准备立刻解剖英辉大脑。
手术刀将要割开英辉头皮的那一刻，史泰博士突然发现英辉睁开了眼睛，这让他大吃一惊，同时，监控仪器即刻反应英辉恢复了心跳。
史泰博士自己的心跳差点停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奇迹的发生。
英辉圆睁着眼睛，迟滞地看着周围。电击不仅没有夺走他的生命，而且让他从植物人状态苏醒了。
史泰博士马上安排了详细检查，发现英辉的大脑构造发生了巨变，和常人比有极大差异，说混乱不堪也不过分，但他确实有了意识，能听懂话，还能简单回应。
小强又回到英辉身边，陪他做各种康复训练。让所有人震惊，植物人状态持续了一年多的英辉，居然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恢复成正常人模样。
史泰博士的“脑端口康复植物人”的论文轰动了世界，他成为年轻有为的著名学者，获得全球各种奖项，医院获得大笔投资，他自己也拥有了强大的研究小组，继续改进脑端口用于各种商业治疗。
史泰博士成为声誉极高的医学界巨富。
他想留住英辉继续做实验，对英辉混乱的脑组织，他充满兴趣。可惜英辉已经成为世界级新闻人物，在各种聚光灯下，史泰博士已经不能控制他的自由。
三个月后，英辉离开了医院，接受政府安排，有了免费住所，又免费上了一所学校。出于他的个人意志，小强成为他的监护人。
史泰博士只能要求他隔月来医院做检查，天知道，他有多想解剖这颗奇迹的大脑！
五
英辉的功课总是不及格，而且极为调皮，好像有多动症，班里同学的东西开始丢失，过了两天又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他制造了种种混乱，让老师极为头疼，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
“他是个科学试验品，为了让他入学，政府给学校不少优待，忍忍吧。”老师们偷偷在背后互相安慰着。
“我不想上学。”英辉对小强哭着说，“我要玩杂技。”
半年后，英辉没有如约回医院体验，他和小强都不知所踪。
六
10年后，史泰博士带着自己的孩子去看魔术表演。
大海报十分抢眼：“美籍华人Miracle精湛表演，超越前辈的魔术大师”。
最激动人心的魔术表演开始了，表演人在舞台上神出鬼没，他甚至可以让自己的身体融入舞台中央的钢板，然后从观众席的最后排走过来。他的飞翔技术更是绝伦。他闭上眼睛都读出任何人拿出的一本书。
他凭空变出各种把戏，在水下被观众提供的50把锁锁住，能屏住呼吸解开任何锁，他无所不能。
观众呼叫得失控，嗓子都叫哑了。史泰博士的儿子也不例外。他吵着一定要见见表演者，要跟Miracle合影。
史泰博士拗不过儿子，他找了艺术团的朋友，走去后台一见魔术大师。
Miracle亲切地和史泰博士的儿子合了影。史泰博士近距离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在送别他们的时候，Miracle突然靠近史泰博士，告诉他自己住在某饭店，明天希望可以跟史泰博士聊一聊。
史泰博士疑惑地看着他，魔术师的助手走过来，笑着说，明天见，史博士。
史泰博士目瞪口呆，这不是护工小强吗？难道魔术师是英辉？他没来得及多问，就被粉丝挤出了包围圈。
第二天，在饭店的总统套房里，史泰博士依然震惊地面对着从前的护工小强。
“我不明白……”
“对不起，当时隐瞒了您。”已经中年白发的小强笑道：“英辉出院没多久，我就发现他有特异功能，他能隔空移物，能穿越墙壁。换句话说，在他集中精力的时候，他可以不受身体限制，打破物理定律，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我想如果您知道这一点，一定会把他抓住再做研究，而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正常，他不再相信自己，恐怕他的特异功能也会不复存在。我舍不得这样的魔术苗子，所以……”
“所以你带他跑了？但你们怎么会加入美籍？”史泰博士不解。
“一开始的几年我们一直躲在国内的一座山里，那几年我做的就是告诉他，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用练杂技的功底练就了奇迹。几年后我找到了一位魔术界前辈，当然只是告诉他英辉是魔术界的后起之秀。那位前辈目睹之下惊为天人，他的儿子在国外做艺术经纪人，于是我和英辉到了国外开始接受舞台表演训练，英辉有了英文名字‘Miracle’，也就是‘奇迹’，见者都认为名副其实。”
“我不信你说的话。”史泰博士说，“如果英辉知道他的状态不是正常的，如何才能保持呢？”
“因为我接受了这样的自己。”英辉从桌子上的一个烟灰缸里渺渺的钻出来，笑道。
史泰博士惊吓过度，差点晕过去，他抑制住自己狂跳的心，拿起烟灰缸左看右看，怎么都是一只普通的烟灰缸而已。
“我不相信，这是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语。
“史泰博士，是您的脑端口改变了我，我在植物人状态日复一日地看着魔术，相信那就是人的常态，所以那一年里我改变了自己的大脑和身体构造，如何改变的我不知道，甚至也不知道再醒来时我已经变了。”英辉潇洒地微笑着，“除了带我到世界上的父母，我还应该感谢两个人，一位是您，一位是强哥，你们两个造就了我。”
英辉拿出一张支票递过去，那是一张200万美金的支票。
“这是我对您的谢意，史泰博士，您可以用它做任何事。”
史泰博士问：“如果这是真的，你不怕我告诉大众吗？”
小强大笑，“您认为大众会相信真有奇迹吗？”
英辉微笑摇头：“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骗子们用魔术装作特异功能骗人，真正有特异功能的人却不会有人相信。”
“那么，你愿意协助我再做些检查吗？”
“不必了。”英辉起身，优雅地送客。
史泰博士回到家中，这天夜里他兴奋得久久不能入眠，他想了一万种捉住英辉做大脑解剖的方式，但是没有一种是可行的。英辉的确已经超越了他的控制范围。但是如果能给媒体拿出确切证据，证明英辉是具有特异功能的，在世界媒体和粉丝压力下，也许可以制造机会重新研究他。
第二天他开始费尽波折寻找英辉父母，发现他们早已离开了原来的村子，生活得很不错。英辉的父母对儿子充满感激，但显然对儿子的特异功能丝毫不知。
一个月后，史泰博士开始怀疑英辉的话语，两个月后疑心更甚。
第二年，Miracle团队的巡回表演再次来到中国，史泰博士看到报纸上的大广告，“制造奇迹的魔术师”，冷冷笑了笑。这一年史泰博士做了许多研究，他看了很多超能力的书和论文，也找科学家深入探讨，最终证实了一件事：这世界没有超能力，所有喧嚣一时的所谓超能力都被证实是骗局。
明明只是魔术师，却想骗自己相信什么奇迹，自己也差点受骗了。好在钱是真的，史泰博士用这意外的研究经费已经改进了脑端口，让这种仪器可以深入精神分裂病人的大脑治疗，并让自己重新成为世界科技大奖的获得者。
那一天晚上，Miracle结束了演出，与小强回饭店的路上，在车中消失。开车的小强见怪不怪。十分钟后，Miracle回到车中，叹了口气。
“去见史泰博士了？”
“是的，我进了他们家客厅，脑袋从天花板伸进去，他们都没发现我。史泰老师正在对客人大骂我是个不老实的魔术人。”
小强笑起来：“这是对你偷窥的惩罚。”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相信奇迹？”
“因为那会颠覆他的整个认识世界，他不相信，对他，对我们，都是最好的结局。”
Miracle默默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