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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松鼠爵士
前景回顾
王苍干因陈兰照顾王毛毛不周,连带白天事情的不顺,便发火动手打了陈兰。陈兰受了委屈,动刀要砍王苍干,后被赶来的邻居们劝开。
陈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四周是没有一点光线的,陈兰蹒跚在半人高的杂草丛里,深一脚浅一脚,她总觉自己的身后有一群鬼魂在追逐自己。她坚持地朝着前方行进着,一点也不慌张,直到她一头栽进沼泽之后。她慌张地挣扎着,然而泥水对任何事物的挣扎都会无动于衷,它冷漠地吞食着陈兰的身体,小腿、股间、腰部、胸部、脖颈。陈兰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她放弃了。她用最后的时间来思索自己二十四年的生活。这绝大部分的时间她都用于生活上了,沉默的奉献着,操持家务,照顾亲人,就连自己的婚姻也带有无奈的妥协。死了也好。死后,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我了,我就是自由的,就能去看山,听海,赏花,观月,在大自然的怀抱里遨游。她带着这样自由的心情闭上双目,安静地等待着生命之灯的熄灭。刹那间,东方的曙光划破了黑暗,照亮了一切事物。远处传来似有似无的喊声,“陈兰~,陈兰!”
高翠英见堂屋没有回应,就赶忙走进王苍干家的卧室,拉开了灯。
灯光把室内的一切都照的那么亮。在昏黄的灯光下,就能看见一张黄色的写字台立在南墙的窗下,一个青色的衣橱靠在西侧的墙边,衣橱中间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有同样的世界。最北侧是张倚墙的枣红色木床,床头有一个灰色的床头柜,上有一盏贝壳与砂浆做成台灯。陈兰在红色的被褥下睡着,被罩上印有大朵大朵的牡丹花。
“陈兰~,陈兰!”高翠英推晃着陈兰。陈兰除了呼吸其它什么反应也没有。一下子,高翠英有点慌乱起来,她伸手摸着陈兰的额头,滚烫。灯光下陈兰的脸有一层不正常的红光。
“吴梅嫂子!快点来啊,陈兰发高烧怎么喊都喊不醒,你先照看着,我回去通知王苍干。”高翠英一边朝王建军家喊着,一边往自家跑去。吴梅听了就和王建军一道赶忙去了陈兰家。
王苍干正和王苍云两个人喝到兴浓,一瓶洋河大曲已经下去半斤。王苍干仰头喝光自己酒杯里的酒,就接着对王苍云吹嘘自己在城里的事。王苍云一边点头应和一边把酒杯满上。乡下人忙碌一天总是习惯喝点白酒去去疲劳,所以庄里的男人们个个酒量都不是一般的好。乡村人的爱好没多少,说透了也就是烟酒赌。抽得起罗曼蒂克,喝得上洋河大曲,就能算上家境殷实了。王苍云种田是个能人,可种田的庄稼户一年忙到头也忙乎不出几个光景,之所日子过得这般舒心,全赖自己的父亲是个人物,在村里的当个队长,同时王苍云大女儿王静早已出嫁到镇上,女婿是个生意人,逢年过节总会送礼过来孝敬二老以及老太爷王业文。他还有一个儿子王壮,跟他爷爷一样头脑灵光,正在县城里读高二,成绩不错,在班里常考得第二名。这第一名总是让王壮常念叨的陈义安得了去。
高翠英一进大门就大喊:“苍干那,你家陈兰发高烧像是昏迷了,你快回去。”这可把正在吃酒的两个人给惊得不轻。人要是发烧到昏迷,即使在农庄里也不是个常有的事。这年头庄稼人除了穷癌以及一些不常见的疾病,就感冒发烧最难缠的,这主要是因为穷户人家多是靠自己的免疫力来抵抗发烧感冒,不舍得花钱去看病,以致误了看病的好时机。
月光皎洁地照在省道的柏油路上,照在一架板车上和拉板车的人们身上。当王苍干背着陈兰到村医务室时,医生朱子军也是束手无策,只好给陈兰打了针退烧药,就让他们赶快送去镇上的大医院治疗。
“苍干那,换我来拉吧,你歇歇。”王苍云对着王苍干说。
王苍干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还是让我来吧,能更快点。”王苍干闻言便停下来脚步,用沙哑的声说,“苍云哥,劳烦你了,尽量快点。”
“苍云哥,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今天明知道她刚生了娃儿不久,还生着病,依旧打了她。”王苍干给陈兰压了压被角,“我真不是男人。”
“唉,你呀!”王苍云埋着头,用庄家户耕地的力气,拉着板车。
“陈兰来到我家就没过一天好日子,总是忙里忙外的。我承认我对她是有意见。她不知道她要走的结婚礼金,是我寄回来给我父亲治病用的。父亲一个人拉扯我长大不容易,我也没本事让他享享福,我知道他病了,还出去打工挣钱,只是想拼命多挣点钱看他的病,谁知道他用我寄回来的钱给我说媳妇。”王苍干推着板车,低语道。“陈兰是个好姑娘,我知道。可是这钱给父亲治病,他可能再活好几年。”
“叔的病没得治了。他知道啥事更重要。他不能死之后还让你一个人过活。”
车轱辘发出“吱吱”的声响。王苍云汗湿肩背,王苍干泪湿面颊,这两个男人啊!
王集镇的医院是阳城政府公办的医院,又称阳城第二人民医院,是附近几个集镇里唯一一所大医院。“医生~,快来救救我媳妇儿。”王苍干在医院的大门口高声喊道,就算吵醒全世界熟睡的人们,也没现在早一秒救醒自己的媳妇重要。看着医生和护士们,把媳妇推进急症室。王苍干的心才稍安一点,他紧坐在王苍云的身边,哆哆嗦嗦地从黑色的外罩褂里面的衩口掏出烟来,递给王苍云。王苍云没接,低着嗓门说:“医院这,不让抽烟的。”
王苍干只好把烟又装回去,心中暗暗祈祷: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媳妇吧,我们家孩子还小,还要她照料。只要她能好起来,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她。也将你们请回家,诚心诚意的供拜着。父亲啊,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帮帮儿子吧。
许久,医生们从急诊室出来,一个医生说道:“病人现在生命是稳住了,但具体有什么后遗症,还要等病人状态好一点在做个检查。你们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谢谢您,医生。”王苍干从没这么诚心过的说道。
翌日,陈兰在清晨时分醒了过来,她发现眼前一点光没有,手脚也是一点也使唤不上。她只是觉得自己睡的够久了,以为还在自己的三间瓦房里,但又闻到一股医院独有的味道。她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好像有人在叫唤她。陈兰润了润干的起皮的嘴唇,问道:“谁在叫我,这是哪?”
虚弱的询问声惊醒了睡意迷糊的王苍干,他真心的关切的回答:“你醒了,这是医院,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地方没。”
“医院?我看不见,一点光也没有,手脚也使不上劲,身上也是,这是怎么了!”陈兰说道。
“你别急,我去找医生来。”王苍干一听,就急切地回道。
一会医生和护士就来了,他们把陈兰推到神经科......
我们沉痛无比的获悉,阳城第二人民医院对陈兰的诊断结果是:双目失明,全身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