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未末的背影
这世上,没有谁会永远是谁的谁,有的人注定只能错过,只是故事。永远只适合珍藏在另一个人的心里,悄无声息!
相见的午餐,吃到下午三点,同学喝醉的,困乏的,三三两两各自回客房了。
辛彤彤安排的住宿的地方,是度假庄园里,两处掩映绿荫里的两层洋房。她跑前跑后组织协调,饭都没吃上几口,做了幕后英雄!
我和韩雪住在一起,在床上歇息了一时半刻,韩雪要我一同去沈冠的房间。我原本是不想去的,可韩雪一句话动摇了我:
“走吧,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也许真的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呢!”
沈冠住的是个套间,他、冯轩、沈亚和邹志远四个人没有休息,在搓麻将。我和韩雪,坐在旁边,大家一起闲聊。
“沈冠,还没说,你当年到底喜欢谁呢?”憨厚的邹志远,突然想起这茬。
“你不是和方琳好过吗?”沈亚打出了一个八万,随口接过话头。
“这辈子,我最对不起人就是方琳了!”沈冠拿着手里的牌没有落下,幽幽地说。我是第一次,听到沈冠说出如此伤感的话来。
“快说说呀”,邹志远来了兴趣,边催促边对出了一付红中。
“快打,专心打牌。”一直沉默的冯轩出了声,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丢出一张牌。
“停,冯轩你点炮,我胡了!”邹志远很是兴奋,早忘了方琳是谁了!
闲聊了一会,就到了晚餐时间,我们一行,浩浩荡荡去了餐厅。晚上是烤全羊,还赠送了一场蒙古小型歌舞的剪彩仪式,马头琴悠扬绵长,蒙古少女载歌载舞。
同学们纷纷到前台献歌,吵吵嚷嚷,八点多才散,自由活动了。
北方的夏夜真是舒服,习习的晚风,我们一行,觉得回去还是早些,就闲聊走走。出了度假庄园的大门,不远处有家烧烤店,大家又来了兴致。
圆桌,烤鹌鹑,烤鸡翅,各式烤串,一打青岛啤酒,边吃边聊。沈冠和我中间隔着一个空座,稍一偏头,视线总能碰到。
沈冠从北京相聚,同学会到现在,一直没有和我正面说过话,我也没有主动和他应答。今晚,他也是对我不言不语,不时用目光意味深长的审视我。
突然间,对他一直以来不说话的审视,我有些情绪。这一次我没有躲闪,坦荡的眼神迎着他,没有胆怯,也无所畏惧。
无论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的确不那么优秀,可我也不必对暗恋他的事,有什么自卑和歉意。
暗恋不过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我没有惊扰他,也没有纠缠他,甚至他根本不知道手腕上的印记,我为什么要卑微到尘埃里,我更不想开出什么花来!
“看什么看,从高一你就这么看!”
也许借着一两分的醉意,我第一次直接,不客气的开起半真半假的玩笑,他眼神里有一点错愕。韩雪和冯轩他们聊着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我和他这边的动静。
十点多了,我们开始往回走,我的确有点喝多了,但努力掩饰好,没有失态,大家也没在意。脚底没根,像飘飘踩着云朵,身体也轻,晕晕的,灵魂和身体好似分离开来。园中小径的花香,弥漫在空气里,尤其那柔和舒服的夏风,抚着我的脸。
怎么会有那么不真实的沈冠,在我前面晃动,他嘴巴在翕合,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渺过来,“你没事吧?”我摇了摇头,晃荡的稳着脚步,回应他的一定是傻笑。
那个夏夜走过的不长不短的小径,是我记忆里最梦幻的路程了,我和沈冠几近没有交集,他前面行走的背影,我在后面安静跟随凝视,那段曲径通幽,仿佛弥补二十年的缺憾——我们也算同行过,是也不是呢?
那一夜,辛彤彤劳累得身体不舒服,有点低烧,原本和她一个房间的周小雅,晚餐后家里有事,提前走了。韩雪主动过去和她同屋,好有个照应。
班级有个女生,我实在没有她读书的印象,也记不起她的名字了。同学窃窃说起她,都讳莫如深:
年轻时受了情伤打击,精神出了点小问题,不过不太妨碍生活和工作,现在还是单身,做机关内勤。
我想我也别独占一房,就让她过来和我同住,退了一间客房。她的确有点和常人不大一样,也说不出来哪不对。
我睡得不踏实,她晚上起夜去卫生间,我是知道的,可迷迷糊糊很久她也没出来,我有些担心。下床敲了卫生间门玻璃,问她怎么了。她说,怕冲马桶和趿拉鞋的声音,吵到我,想等我醒,再出来!
她的话,把我的记忆一下子唤醒了。读书时,班级是有个腼腆内向的郊区女孩,说话做事总是怯怯的,但人很善良。
有次上课前,我无意中说口渴,当时坐在后面隔一排的她,飞奔下楼。回来时,还因迟到被老师呵斥两句。
她走过我的座位,把水瓶轻轻放在桌角,跑的喘嘘嘘的,还冲我甜甜笑。我当时很纳闷,同桌丁佳提醒我,说我曾经考试前,借给过她语文笔记。
我站在黑漆漆的卫生间门外,眼圈红了!
后来她上了床,不久就鼾声四起,我再也没有睡意,我想不睡也罢,这样的时光,我还是真真切切感受着每分每秒吧,以后只能在岁月里依稀追忆了!
这间客房的楼上,就是沈冠他们四个人的套房。凌晨三点了,一起都是静悄悄的,可院落的凉亭里,分明有低微不闻的说话声,听不清是谁,也听不到说着什么。
但我可以肯定,是我熟悉的同学,貌似是一对昔日懵懂少年,追忆往事,彻夜未眠。
我就这样在辗转反侧,在即将天亮,最黑暗的黎明时分,浅浅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