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踏青植物园,回忆少龄风花雪月【严建设】
2023年03月21日Tuesday
今日早课: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早上照例回复些微信问候。有些人可能是群发的,但还得回复。早上意外接到来自韩国一位大美女程琳娜的问候。很欣愉: 今日春分,严老师春风得意。春风和煦,不负佳期。尽情享有这一季的美好!周二早安!
我回复:现在西安的早春二月,犹如以往的阳春三月一般。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美女来自遥远韩国的一声问候令我如沐春风。
今日天气时而薄云遮日时而阴晦。早起与老妻驱车跑了趟南三环南边的西安植物园。这个季节去植物园是最好的,花红柳绿百花盛开万紫千红。感觉今天是近些年西安植物园人最多,最热闹的一天。到处是春游踏青者。当然以老年人为主,以大妈团为主,总之是皇恩浩荡进门不要钱。我在植物园还从没见过这么多人。
郁金香稀稀拉拉开了一点,绝大部分还没开,可能还得一个月。现在盛开的有三月雪、碧桃、连翘、玉兰花、结香花、丁香花、美人梅、海棠花、桃花,梨花、红叶李、洋水仙、梅花、迎春花、樱花、番红花、禾雀花、紫荆花、杜鹃花、山茶花、葡萄风信子等等。蓝色的风信子比较矮小,容易被游客忽略。
玉兰花正值盛花期。很多玉兰花挂着牌子。有艾斯弗雷莱纳德、皮卡特、皮鲁艾特、菲利克斯、朱莉、白玫瑰、罗易斯、薄艮地、鲜花玉兰、好奇以及来自浙江嵊县和景宁的景宁玉兰、阳明子、红宝石、华中木兰、红金玉兰,紫霞玉兰,无风玉兰等等。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夹道万株辛夷树,不及春风桃李花。植物园第31届郁金香花展即将拉开帷幕。其实尚待时日。园区新做了阳伞走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稻草人和拖拉机、小火车等等。有些意趣。
有些大妈们在辛苦挖荠荠菜。草丛里新发出的荠荠菜大都老了开白花结籽了。
1966年我们太平巷里有个叫丁洪海的老三届,他妹妹从新疆来到了西安,住进了我们太平巷。其年长我一岁。这位少女梳俩小辫,身段窈窕,性格直爽,快人快语,喜欢文学,和丁洪海是同母异父关系,其芳名叫做#严洪玲#。当然丁洪海沦落为骗子、嫖客,兄妹俩没一毛钱关系。此是后话。
当年每逢黄昏,我常给巷子里的小伙伴们讲故事,实际上也就是热蒸现卖,把我看到连环画的内容跟他们讲一讲,当然难免出错,严洪玲就立即站起来纠正我:建设你这个错了,这个内容不是的,你是把俩故事合一起了。
我们太平巷里的小伙伴们曾结伴去兴庆公园的人工湖里去游泳。没人管也不要钱。当年兴庆公园的围墙是土夯墙,有的部分坍塌了。围墙外面,长着密密麻麻巨大的皂角树,树干上结满了很大很尖锐的棕红的尖刺,有的地方拉着铁丝网,但根本挡不住我们这些皮孩子,找见缝隙就钻进去了。根本不用买门票。当年的门票还贵,5分钱一张。皂角树今天剩余了几株,在公园的西门外。
有次我们在湖里游泳,严洪玲坐岸边看书,我匍匐在水面把头闷在水里,用两只脚轮番拼命打水,结果水花溅了她一头一脸满身都是。一抬头看到她落汤鸡似发愣的模样我吓坏了,赶紧潜泳逃了。
1972年我16岁。当年隔壁院有个小伙伴大我一岁,叫做许肇典,我们都喜欢文学的,然后就常在一起谈论《红楼梦》。最开始偷偷谈论的是呆霸王薛蟠的酒令顺口溜。女儿乐之类。觉得很刺激很新奇。当年我几乎通背《红楼梦》里的大部分诗歌,非常喜欢。然后自娱自乐在家里写小说。我最好的小伙伴叫做景君石,小名石头。其母亲曾说过:看了《红楼梦》,铁打的裤子烂个洞。那些年,我俩常互相写点诗。最常去的是碑林博物馆,当年是陕西省历史博物馆,在里面用印蓝纸拓那些喜欢的石碑回家练大字。博物馆里有位讲解员大嫂明知我俩是蒙人混进来的,爱挑事为难我俩。我俩则暗暗称呼她是周瑞家的。
1972年下半年,市教育局普查了一次教学质量后,我们班的语文老师商子渝把我的、李西茂的,洪琦的作文作为范文推荐了,然后几乎把我所写的每篇作文都会在课堂上读一遍,给我极大鼓励和支持。还曾打印成材料发到全校学生手上。所以每逢上语文课,我都很精神,脑洞大开思如泉涌。而课堂提问也积极应对。
许肇典有个同学叫晏福来,他说这人特别傲慢,牛,且狂妄。有次大家在革命公园春游,他毛遂自荐要表演节目。先是一幅冷漠表情,紧闭双眼紧握双拳举过头顶,缓慢地说,在白茫茫的海面上,然后忽然瞪圆双眼大喊道,风儿在收集着乌云。同学们嬉笑不已,纷纷认定他是疯子。那次老师找他谈话,叫他尊重红卫兵荣誉,他十分不屑,抹下胳膊上的红袖章丢在地上,在教案本上写了几句话一甩袖子扬长而去:年少志壮,血气方刚,苦于学习,志在远方。再后来传闻暗恋他女生们把远方一词改做中-央。
1972年,严洪玲在家里写了个中篇小说,叫做《毕业前夕》,我没好意思要着看。而许肇典看过。赞不绝口,说写的相当好,比狗适的浩然写得好多了。当年我也写了个中篇,叫做《柳之峰琐事》。许肇典也写了短篇,叫做《四伦的故事》。我们仨的创作题材都是以中学生为主的。那篇《四伦的故事》,许肇典誊清后分别给我和严洪玲看过。我所写的《柳之峰琐事》,自己非常不满意。誊清后怕别人笑话,则当许肇典面撕碎了,想想点灯熬夜写了大半个月又心疼,就捡起来把一点内容贴在一本教科书里,保存至今。
当年我们都处于青春期,情窦初开。实则70年代初的那些岁月,从14岁开始。我一直在害单相思,但丝毫也不敢跟心仪的女同学表白。我俩近在咫尺,她座位就在我的前排。但这层意思一句话也不敢说。很惆怅很苦恼。这情绪就像梦魇挥之不去纠缠了我4年,一直延续到毕业以后。
1972年一个仲夏之夜。许肇典来我家玩,我把家里炖熟的猪大肠红烧了,切碎盛了一茶缸,拿了大半瓶家里的玫瑰露酒,俩人翻墙上房,坐在我家楼上房顶的屋脊上看星星。许肇典戏谑说,这叫玫瑰露酒灌葫芦。他喝了大半瓶甜酒,忽然透过椿树叶的缝隙,指给我看看到对面小楼上有俩年轻人谈恋爱。谈恋爱的人我俩也认识,是石头的大姐和李英的大哥。他踌躇半晌,醉醺醺的告诉我,他爱上了严洪玲难以自拔。真的不知该怎么办,约她去公园、给她送手帕等等,和我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用拳头敲着膝盖决绝地说,不然给她写封情书表白吧。就这么定了。实际上俩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是邻居,住的还是门对门,每天都能见到好多次。
然后他写了一封缠绵悱恻的情书,在《成语词典》上翻阅到一些生僻词,信里夹寄了一张他自己的一寸半身黑白照片。抬头写的是老人家语录: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的干部要关心每一个战士,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最后写了致以革命敬礼!信封落款地址、寄信人姓名写的是内详。
然后让我跟他跑了趟钟楼邮局,买了张4分钱的邮票写上他们大院的地址寄出去了。然后忐忑不安,期待中。
看到他写情书,我也照样写了一封,其中还写了首七言诗。当时没胆子寄出。
这封情书严洪玲第二天就收到了。收到后给他回寄了一封信。也是通过邮局。他拿到信后激动不已,兴冲冲跑到我家来把我喊出去,然后在我们院门口把这封信拆开看了。手发抖。
这封回信写的非常简单,里边夹寄了一张4分钱的邮票,退还给他了那张一寸的黑白照片。信中没抬头,没落款,只有圆珠笔狠狠写得6个字:下流、卑鄙、无耻。许肇典显得非常痛苦和无奈,当时双手挠头,咬牙切齿,掏出火柴把这封信连照片、邮票烧了扔到院门边垃圾筐里。这件事等于就画了个句号,然后过了段时间严洪玲回新疆去了。一去50余年杳无音信,再没啥联络了。当年少女芳龄17岁。现在可能68-69岁老太了。
看到许肇典的遭遇,我也只能把自己写的情书偷偷撕了。
无数人告诫过我,万不可与网上那帮文盲、美盲的喷子纠缠。你无论做啥、不管做啥,都会有人说三道四腆颜网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