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二,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孟子说:“穷追自己的本心,就能够知道自己的本性。知道了自己的本性,也就知道了天命。守护好自己的本心,养护好自己的本性,以以此来对待天命。无论自己寿命长短,都不改变态度,只是修身养性以事天命,这就是立命的方法。”
孟子讲“尽其心者,知其性”,对于其中的“心”跟“性”,生活在现代的我们,或多或少都能说出几个含义,但是在古人的视角里又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最近读到景海峰老师的文章《谈心》,解决了我的一些疑问,也启发了我的一些新思考。
在《谈心》一文里,景老师介绍说《说文解字》里描述“心”像一个含苞欲放的花蕾,像莲花的花蕊。在古代记载的文字中,如果最早从字源的意思来理解心,对于“心”的解释多跟“成长”“生发”的意思联系在一起,心的基本指向是精神性的,具有一种生长,生发的意味,并且和生长生发的意思紧密联系在一起。
历史上不同时期的人物对于“心”的认知不同,从不同角度去阐述“心”又衍生出了不同的心学流派。先秦时期的孟子是中国心学思想的鼻祖,孟子提出“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孟子是在讨论人性的善恶问题时,提出的四个“善端”即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并对应仁、义、礼、智从而形成四心之说。这个“端”相当于一个萌芽,也就是植物将发未发的生长之际的那个起始处,从善端出发,不断扩充自己的内心,就能使人的精神世界不断成长,培养出“浩然之心性”,成就君子人格,可以说是一种道德意义上的心。
先秦另一派管子,最早从身体的机能和官能入手来讲“心”,将心这个器官同心的感知能力联系在一起,荀子又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提出自己的学说,认为心有一个综合整理、判断成智的能力,我们通过“心”获得对外部世界认识和辩知的能力。管子从知识的角度去理解的“心”,类似于意识活动。
汉以后,一派从孟子的路线出发,一派从荀子的路线出发,两条线索构成了儒家心学的一个整体。宋明时代,心成为儒家思想学说体系里一个非常精密的、综合的系统,也就是所谓的本体论,把对人性、自然宇宙、精神活动等这些问题的描述都融合在了“心”的论述里面。
从景老师《谈心》一文牵引出的心学发展脉络可以大概看出,古代儒家传统对心的认识从孟子的“道德心”、管子及荀子一派的“认知心”再到后来发展成一种本体论思想。古代心学的发展,很像是两个为了追求真理的人,从两个不同的起点出发,又在某处相聚汇合,再一起携手上路,并在途中不断加入新的元素,最后形成了一个精密复杂的心学体系。
重新回到一开始的起点,“心”就像一个含苞欲放的花蕾,像莲花的花蕊,代表着精神的生机,一种生发的力量,拥有无限的可能,但是花蕊最后可能凋敝,也可能盛放,“心”投射到不同的人身上,所展现出的不同状态,对应的就是不同的“性”,花蕊盛开后的完美状态,对应的是完善的“心”,而所具备这种“心”之状态的人,就是具备完全之君子人格的圣人。
“心”的成长并接近完善之“心”,需要的是修养,可以从恻隐、羞恶、辞让、是非这四端出发去体悟心的萌芽,教育、经历、思索等等都可以帮助人去磨练心性,感受“心”的成长,让原初之“心”不断的向完善之“心”靠拢,让个人之“性”尽可能接近完善之“性”,发展出个人的完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