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有钱江同学提供)
七公姓洪,《射雕英雄传》风靡时同学给取的绰号一一洪七公。是我南浔区中心小学的同学,隔壁班的。应与我同年,属虎。近一个甲子了。
他孩童时叫洪军旗。有个双胞弟,洪军民,到是我同班,很皮,歪脑筋也多,常弄点小烂糊出来让老师生气。与哥军旗二个脾性。名字带"军"与他父亲当兵出身有关。他家父有顶五十年代后期解放军海军军帽,二根黑丝绸飘带,神气!兄弟俩常从箱底翻出带学校里来。冬天,戴头上,显脑袋小,空洞空洞。但还是有神彩的,小耳朵通红,涕半行。温建春、"亚卵子"不以为然:"格卖x显洋,把女人家看!"那时尽管幼小,男女阵营分明,称女孩子小同学也叫"女人家"的。
三十五年后的一次同学会,我看名单,洪均琪,我想一定是"双双子"洪军旗了,事后好奇微信问吴坚得以证实。
很平常的一个人,微胖,墩实,憨厚,样子随他父亲。他妈妈,我小时叫她洪妈妈,却是高个,二支小辫,清瘦,围一块围腰布,勤快。療里人。
由于我与七公的弟弟是同班,常玩在一道,他家常去,就我家对河,过兴福桥进秤锤潭就到了。他家进门的楼梯口三档上去有一个一米见方的过渡平台,向左再上楼梯是邱校长家,住二楼。向右便是洪七公家了,门口很黑,非常黑,伸手不见五指,对子大木门推开后才见亮光透过来。我进门,泥地。我们三人在一起时,七公总很少参与。他当大,下边还有个妹妹,相貌随娘,脾性也随娘,叽叽喳喳很热闹。而七公常要干点家务,饲有二头肉猪,若干鸡,在房子最后的地方。还牧有四匹白鹅。这些七公都要照顾的。我总见他拿个铜勺(勺子与柄成九十度角,木柄上有一根铁钉钉着)往桶里兜饲食。可能是七公是长兄的原因,比较早懂。饲料中常见有豆腐渣,好东西。七公他弟曾抓一把我吃过,香、糙、饱满。
七公爹爹(他兄弟俩对爸爸的叫法)海军退伍后在南浔豆制品厂上班。搞活经济后来不知是否自己单干了?在三庆桥与垂虹路结合口出一豆腐摊,有次我路过,见着七公在摊头里,我过去招呼,他死活抓几块豆腐干把我:"自家做的,南浔独家,虾肉(仁)兰香干,吃几块!"
我有时空闲回忆童年伙伴时,总会想起七公俩兄弟,总以为七公俩兄弟还在做豆腐生意。上次荻港同学会上碰着,我见他拿个话筒K歌正劲也不便与他说说话。况且我自己也完全嗨皮着,况且又有这么许多女同学在边上,谁还顾他!我忙的很。
住秤锤潭时,洪七公常过兴福桥赶四匹大白鹅去南浔中学放鹅,俨然一牧鹅少年!当然,这是暑假黄昏还没吃夜饭的时节。晚归的麻雀成串息在街路的电线上,街坊四邻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泼了凉水搭个春凳准备碗筷吃饭。劳作一日的男人手摇蒲扇边驱赶苍蝇边等"家资婆"(老婆)将饭菜端上来。(我常在想一个男人,苍蝇赶赶,小酒咪咪,家资婆陪陪,是一种造化。)河岸小花园里游荡了一天的婆鸡们在公鸡的带领下探头探脑准备归窝。
在此背景里,四匹白鹅来了。鹅后面便是七公!当然有时会是他弟军民赶鹅过来。他不象电影上的牧鹅少年一般手拿一竿长竹。他手里驱鹅的是一柄"滑节"(我们小镇上割草专用的草刀)。他路过,见我在门口,紧赶了几下白鹅往南浔中学大门里进去。我有时看还没吃饭就会跟了追上去喊他等等我:"洪军旗,赶了这么快!等等我!"
洪七公就慢下来等我:"不好的,鹅粪乱拉的,弄你门口不好的,就要吃饭的,臭煞。"
于是我们一道往草多草长的地方而去。暑假中学里没人,青草乱长。
"你养鹅自己吃?"
"卖。有时自己杀一只吃吃,也蛮难得的。"
"养到好吃(卖)要养几日?"
"九十几日。"
这是我对养鹅认识中的第一个知识点。记住了九十日这个慨念。
"要九十几日!到蛮辛苦的。"
"还好,养猪养鹅习惯了。"小时光的洪七公很平淡。
俩个少年,我与七公,在暑假空无一人的草丛边,在南浔当时的最高学府里,好似二个大学知识分子般站在高等学府的廊下讨论着哲学问题。尽管头顶不是葡萄架和藤蔓,而是蓝天白云。
洪均琪的双胞弟弟此时正忙着准备去考影视艺人。
我们赶着四匹吃得肚滾圆步履摇晃的大鹅出来,到校门口时七公会猛一声驱赶,随后嘴里喔罗喔罗一阵呼,将白鹅直接轰进河岸边的小花园里又驱进小河里让它们自己游到秤锤潭口的桥埠头上岸,他在那里等它们。这我想一一可能是別人在街路上吃饭,怕鹅们乱拉,不好。
这鹅被训的乖的。今天我看见他献血三万八千毫升的视频,才知他已在做驾校里教练的工作。凭此,学员还有啥好不放心的,鹅都如此了。
一个年近甲子的男人,在近十几年的时间里,为人类提供了自己身上近四万cc的殷红鲜血。或许他的鲜血曾在你或他;你的家人,邻居,亲戚朋友身上流着,涌着。更有甚者是一次接着湖州医院紧急求援血浆电话,手里的事立马放一放,机车骑行一百多公里从南浔出发,一个小时后他便出现在了援救现场!但今天视频里面对着镜头却淡泊,淡然还含羞。全然一副平常所为的神态,反正我是被感动着了。如果有一天小镇上选吉尼斯纪录者,我想七公洪均琪无愧于此称的,一定是南浔这个年龄段献血纪录的保持者!
在求佛路上我们无须考量佛的存在,只需发现自己。
于2o18,10,28,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