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参加了一个同学聚会,因为有位同学自南方回来,回来这位同学是我留级之前那个班级的,这许多年来我和这个班级的同学联系的并不密切,三年前被拉进群里才恍惚想起我还有这样一伙同学。
我这样说并不是不喜欢这伙同学,而是我很讨厌那时候的自己,也总觉得这伙人会很讨厌我,遥相当年的我,性格古怪,嫉恶如仇,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仿佛全世界都欠着我的。可事实上,世界和如今一样友善待我,只是自己总觉得被亏欠。直到今天,我不太愿意面对这群人,总觉得一回到这一群人中间,我就又回到了当年那般。
这种感觉很难精准描述,简单来说就是窘迫不安,我也很好奇,那时候的自己在大家心目中印象如何,于是便去了。
起先都是互相寒暄,聊前尘往事,聊如今状况,当年谁给谁买了多少吃的,谁帮谁传过纸条,谁和谁谈过恋爱,今天谁因为怀孕了没来,谁最近发迹谁酒量了得,接着就是一波一波的喝酒。
喝着喝着,回来这位同学大哭起来,因为突然念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第二天她要为去世一周年的母亲烧周年,而昨天,刚好是母亲节。
很难想象母亲节为母亲烧周年的心情,甚至每每听到有人喊妈妈,她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聊起上学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假小子,常常没深没浅,加上成绩又不好,仿佛有些自卑。我听着她说起这些,突然就释然了,因为在我蒙尘的印象中,她一直是那样的自信。既然我从没在意过她说起的那些,那么我想,大多数人,应该也从未在意过我的种种吧。
仿佛放起了记忆电影,她不停的回忆着一幕幕,一刻刻的往昔——为了给患了肺癌的母亲支付每月化疗的5000块钱,她放弃了大专毕业时分配在东北的工作,一个人去了南方干起了体力,每个月赚的7000块一定要先寄给家里5000,再交房租1500,讲起她如何帮助公司做销售如何一场一场的做路演,再一场一场的陪老总去应酬其他的经理,甚至那时有多少天只靠每顿一个馒头活下去。
为了让母亲不留遗憾的离开,她早早便嫁了人,咬着牙让母亲看到了她的婚礼。爱人是做小额贷款的,赚了一点钱,想着快结婚了家里还没买房,受人蛊惑,去了澳门,寄希望于博来一个房子的首付,结果却是尽数输光。她和丈夫只好每人用信用卡透了三万块,白手起家做起了生意。
好在天不绝人,她不但让妈妈看到了她的婚礼,还让妈妈看到了她的宝贝,宝贝一天天长大,活泼可爱,健康开朗。和老公生活的开心幸福,虽然婆婆和公公身体并不好,但两个人总能一条心,都很能吃苦,把她们的水果生意打理的红红火火,一家总店,两家连锁,还在三亚包了果园,苦虽苦,总归是蒸蒸日上。
她很羡慕我们——有父母相惜相疼,有安安稳稳的事业可做,有空约上三五好友,吃喝玩乐。而我们,也在羡慕着她——家庭稳定,夫妻和谐,后代健康,事业顺利。
人大致是永远不觉得满足的生物,有了一些,一定会想要更多更多,我们太习惯于望窗外的风景,以至于我们总是忘记自己的目的;我们总是追着别人的脚印,却时常偏离自己的轨迹;别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无论是里面,还是外面,亲爱的,哪里都只有你自己。哪怕只要有那么一刻,你肯仔细观想自己,便一定会发觉,幸福,其实一直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