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下午，17点51分。
女儿顶着两圈红扑扑的脸颊睡着。
01
下午15点12分接到老师电话，说体温39℃。电话里，我问女儿希望什么时候去接她，她说现在。
我应诺着等一下，结果一个多小时后才从单位赶到学校。
不在校医室。
蹬上三楼教室，见到她，侧着身子，抱着黄色的大水杯在吸水。回头看见我，没有露出往日的笑脸，脸颊上烧着红晕，几颗小小疙瘩微微凸起，嘴唇干干的，下唇里侧红红的，像是裂开渗出的血。
看到我像看到了安全，她瘪着嘴克制着难受。我抱抱她，拉上她外套的拉链。
一起到门口抽屉里取出她的书包，不用打开，也知道重量来自两双白布鞋、一袋待换洗衣服、帽子围巾等。
我们比班里的其他小朋友早一点离开。走到楼梯口，她皱着眉头哭了，我停下问，才知道她头疼。
不管手拎着什么，半蹲，像捞东西一样把圆鼓鼓的她抱起来，两只手差点合不到一起。
02
让她坐电单车后座，吹着风回家，一路她都没出声，安静得仿佛就我一人。
一进门，哭了，眼泪从两眼角滑落，说头疼肚子疼。
测她体温37.8，刚才在学校冰袋敷过。在38.5之前，我们会有个固定动作——泡澡，已经不是为了疗效。
泡澡前，哭了，我把猜到的转述于她，她点点头。
生病会死，这是她恐惧的。
我做了一番安抚，从平时生活习惯到今后注意事项，最后到人品。
终于平静下来。
让她喝暖水，她乖乖地，一个人在水里喝着，于是我去榨橙汁，顺便准备晚饭的食材。
橙汁送过去，喝了两口，她突然递还给我。我不明就里，只听见她哭腔响起：“妈妈我想吐。”
吐吧，吐吧，吐出来会舒服一些。她吐她的，我用水及时冲走呕吐物，黑色小片的叶子和浅粉色粘液，顺着水往下水口流去。我不怕脏，却担心这些会让她恐慌。
还好呕吐得不算激烈，情绪也在正常范围，只是她竟忧心万一吐到床上怎么办。
帮她穿好衣裤，裹在被子里，我守在身边小小几分钟，她双眼阖上，睡着了。
03
爱人在回来的路上，交通跟往常一样，堵。
他说幸亏有我在身边，这提醒我今晚要打包行李，周末外出两天。
这会，我站在厨房小阳台的门前，外面的阳光明媚灿烂，打在父女俩种的无名草叶子和淡紫色的喇叭花上。
时光，凝固了。
我手上的牛油果，黑色的皮一点点地被撕下，露出里头的藏青果肉。昨晚想吃来着，这会动作却也因为时间的凝固而慢下来。咬了第一口，便决定用勺子挖着吃。
这是我一个人的瞬间吗？恍惚。
高压锅正在煮粥，“滋滋滋”声响起，爱人会在夜幕落下的时候打开门，叫我。
刚才帮女儿洗澡弄湿了袜子，干脆脱了，这会双脚冰冷。
我坐在厨房的长木凳上，写这些文字，那个木凳是女儿够水龙头、灶台的垫脚石。
屋里黑了，我该起身去开灯，炒菜，等那声开门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