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家门前树倒了。
这本来不是一件值得过度关注的事,可我身处内陆地区罕见暴风,那棵树已经在原地安稳地生活了十几年。
也只有这棵树倒卧于花坛,一半粘带泥土的树根暴露在空气中,仍留在土地中的根也因倒下时的外力折断不少。
我在一旁驻足。毕竟日夜相伴十几年,再平淡无奇的变化也变得醒目。小臂粗的树干,枝头末梢还挂着青绿的叶子。周围的花花草草依然欣欣向荣。
但我不能久留,上学要迟到了。
转弯,转弯,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很快到达小区口长长的小巷。清晨小巷无人,我一时起了玩心,一蹦一跳欢快地前行,然后在小巷尽头双脚并拢突然站住,恢复正常的步伐来到学校。
我在班里向来是来得比较早的,所以教室门的钥匙由我保管,而今天我是第一个到的。我坐到座位上准备课本,同学们陆陆续续到达。我们早晚各有一节自习,早自习之后收作业。今天课代表却没收,说老师们要开会,直接在课上讲了。
中午放学回家吃饭,路过花坛时,树依然凄惨地伏在地上。我本想把它扶起来,但附近没有可以用来固定的工具,只得作罢。
下午的课表也因开会临时变动,原本的自习都改成了正课。一整天专注地上课,等到上晚自习时,我感觉眼皮有些沉重,满身的疲累感。大概同学们亦有同感,下课铃声还未结束,几个同学就急匆匆拉开门冲出了教室,门猛地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我不喜欢他们这种粗暴的方式,不过上课带来的疲惫感也顿时烟消云散。
六名同学留下来打扫卫生,我站在门边爱惜地摸了摸门,提醒他们离开时记得锁门之后便踏出了教室。
学校的高年级放学是最晚的,我走出教学楼时,校园里人基本上走光了。太阳已经落下,浅紫黑色的夜幕悄然拉合。四周完全熄灯的教学楼安静而肃穆。晚间的风有些冷了。我回头仰望,只剩我们班还亮着淡黄的灯光。
晚上再次留意那棵树,发现它已经被扶正了,掉落的枝叶也被清理干净。应该是有位好心人吧,我想。这多少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可第二天早上出门时,树干还是倾斜的,似乎又要倒下。昨天那个人没种好吗?我走过去歪头左看右看,最后轻轻地把手放到树干上逐渐用力。树干先是不动,之后忽然剧烈的晃了一下,慢慢被我扶正。刚打算松手,却感觉手上的力量并未减轻,撤力时树又倒下来。我不敢突然松手,只得顺着树倾斜的方向小心地减力,直到把手脱开。这下小树比之前倾斜得更厉害了。我闭上眼睛低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我重新望向那树时,却惊讶地发现,树站直了。
或许,树从未倒下过,是世界倾斜了。
啊,我想起来了,今天是周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