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已》
说起知已,应该非伯牙子期莫属。一个死了,另一个马上把琴摔碎了。因为他认为这世上再无人听得懂高山流水。
茫茫人海,朋友众多,知已难寻已被世人所公认。
所以张潮说:人生得一知已,可以不恨。
于是有朋友问我,他说的不恨是什么意思?没有知已为什么要恨?
我认为可以从两方面去理解,对于那些天才而言,由于他们的思想或艺术超过同时代的人,所以很难遇到知已。他们的恨主要表现为一种惋惜,我这么优秀,居然无人懂我?在这方面比较典型的例子是哲学家尼采和艺术家凡高,因为无人懂他们的哲学和艺术,所以他们心中有恨。
另一方面,是对那些一事无成的平庸之辈而言,这一生做人太失败了,茫茫人海,芸芸众生,竟无一人懂我?所以他们也有怨恨,不过他们与尼采和凡高不一样,天才恨的是生不逢时,恨的是时代,恨的是大众。他们恨的是自已的无能。
在诗人徐志摩众多的朋友中,才女林徽因可以算得上是他的人生知已。她不仅能读懂他的那些新诗,更能读懂他这个人。
只是,由于世俗的重重阻碍,與论的强大压力,让这对有情人难成眷属。
事后,徐志摩坦诚的说他是爱林徽因的,并视林为“灵魂上的知已”。与张幼仪离婚就是为与林徽因结婚。而林徽因却没有胆量承认爱过徐志摩,只推说两人只是好朋友而已,徐志摩爱的那个人是他想像中的我,而并非现实中的我。
但是,做为知已,在徐志摩死后林徽因表示出深入肺腑的怀念。在《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的文章中表述的最为淋漓尽致。
“此刻,我几乎找不出一句话来说,真的,我只是个完全的糊涂;感到生和死一样不可解不可懂。但是我却要告诉你,虽然四年了你离开我们这共同活动的世界,可是谁也不可否认,你仍立在我们烟涛渺茫的背景里,间接地是一种力量,尤其是在文艺创造的努力和信仰方面。间接地你任凭自然的音韵,颜色,不时的风轻月白,人的无定律的一切情感,悠断悠续地仍然在我们中间继续着生,仍然与我们共同交织着这生的纠纷,继续着生的理想。
你并不离我们太远,你的身影永远挂在这里那里,同你生前一样地旋转。”
她同时为徐志摩的诗鸣不平。
“说到你的诗,朋友,我正要正经地同你再说一些话。人说盖棺定论,前者早已成了事实,这后者在这四年中,说来叫人难受,我还未曾读到一篇中肯或诚实的评论,他们手中拿的都不像纯文艺的天秤。有的人喜欢你的为人;有的疑问你私人的道德;有的单单崇拜你诗中所表现的思想哲学;有的仅喜爱那些软弱细致的句子;有的每发议论必须牵涉到你的个人生活之合乎规矩方圆;或断言你是轻薄,或引证你是浮奢豪侈!
我知道你从不介意这些,做为你的朋友,眼看着你被误解,曲解,乃至于漫骂,真忍不住替你鸣不平。
你自已一向不止在那里倔强的尝试用功,你还用尽你所有活泼的热心鼓励别人尝试,鼓励‘时代’起来尝试,你为文艺吹打开路乃至于扫地,铺鲜花,不顾旧势力非难、新势力怀疑,你干你的事,那股子劲,以后别处也少见。
现在你走了,这些事渐渐在人们的记忆中模糊起来,你的诗和散文也散漫在各小本集子里,压在有极新鲜的封皮的新书后面,谁说起你来,不是模糊地承认你是过去中的一个势力,就是拿能够挑剔看轻你的诗为本事。
朋友,这是没法子的事。我却一点不为此灰心,因为我有我的信仰”。
读过这些怀念的文字,我们真应该为诗人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已而欣慰。同样是天才,徐志摩比尼采比凡高幸运多了,生时就被耀眼的光环笼罩着,死后仍被知已深深的怀念。
其实,我们的才女不用担心和鸣不平,除了她,诗人在这世上还有许多知已。
蔡元培称徐志摩:“谈话是诗,举动是诗,毕生行径都是诗。”
朱自清说:“他是跳着溅着不舍昼夜的一道生命水。”
胡适说:“他深信理想的人生必须有爱,必须有自由,必须有美;他的追求使我们惭愧,因为我们信心太小,从不敢梦想他的梦想。而这个世界太复杂了,他的单纯的信仰禁不起这个现实世界的摧毁……”
这就是知已,曾经有人问我,什么是知已?普通的朋友算不算?男女朋友算不算?爱人家人以及其他亲人算不算?
我认为,无论是谁,知已一定是那个真正懂你的人,一定是那个与你心灵相通的人。
反过来你也应该懂他并能够从心灵上相互交流的人,也就是说所谓的知已应该是双向的懂和喜欢,你虽读懂了他,但人家不懂你,或是虽然也懂你,但是不喜欢你也谈不上知已。
真正的知已,一定是人格魅力的互相吸引。
正如作家周国平说的那样,好的女人不仅在男人那里被人喜欢,在女人那里同样有魅力。因为她首先拥有了做人的魅力。
所以我认为,我们不必因为生活中找不到知已而焦虑,那是因为你的修养还不够,当你的人格之美开出绚丽之花,蝶自踏来。
那时,你也许会说,天涯何处无知已!